第 37 章 死嫁(二十三)
今日亦是瓢泼大雨,落雨顺着沈宅柴房参差不齐的瓦砾往四处淌,柴房由土坯构成,浆糊和泥雨水渗进墙内,张牙利爪怪物般。
叶柳杏此时坐在角落之中,将背部留给墙壁也好过留给沈家的走狗。她被蒙着眼睛,看不清屋外是卯时还是酉时,好在还能说话,只是等到的只有沈一沈二此类恶劣卑鄙的小人罢了。
“叩叩叩。”柴房的木门被连着敲了三声。
柳杏心中一紧,恐怕又是家仆来此,手腕被牢牢捆住之处变得乌紫,脖颈上被主母死死掐过的伤处辣意还未消散。
先前被困住总有家仆按着沈妙嫦的名头来羞辱她,晚间喝醉了一群家仆,在沈妙嫦的默许中拎着酒棍子就来殴打她,除了那别有用心的丫鬟阿糍给她送点吃食,旁的人是再也没见着了。
她尽力将背部靠拢墙边,听着来人步履声响,心道不对劲——沈家刁仆的步子草率匆匆,一直是未开门就听见他几人的讥笑,这当下进门的人几户听不着步履。
“你,你是谁?”她问。
“呵。”来人一声笑,柳杏听入耳却觉得发冷,这声音没有任何侧重,似是无关紧要的一声。
一双毛茸茸的手掌覆上她双目,隔着黑布看不得任何,那手解开了她眼前的东西,突如其来的光惊得柳杏连连后退。
她回避破壁中微弱的光,一偏头看见了一只长着犄角的鹿脸,正欲惊呼,又看见鹿的主人立在门边,她瞪大了双眸惊呼:“是你!”
大雨不休,日上三竿的时辰,老天爷还是不给面儿,黑漆漆的大白天还需要点些烛灯。
“呸!什么吊死鬼破了天荒!”沈二一口黄痰吐在地上,端着碗白米饭腌咸菜杵在院子当央,一抬头,除了老天爷硬塞的一口苦雨,还有一盆热水从楼阁上泼了他一脸。
“狗东西!什么坯子什么东西养的!”他抹开糊一脸的乌雨水,半眯着眼睛指着楼阁之上的位置破口大骂,一口烟黄牙又咽下去不知道多少雨。
“咋的?是我!”那人也骂。
哟呵,对方也不是多好歹的人,沈二没看清楚,想必那泼水的狗东西也是指着他骂娘哩!当即一碗粗饭酸腌菜往地上一扔,破了坛子没了瓶装,他面起袖子,道:“站在那安!别跑!”
他骂骂咧咧就预备往这楼里跑,还没迈进门槛,又听见那楼上骂:“沈二你这狗腿子!擦干你的板缝眼儿瞧清楚咯!我是沈一!”
“啊?”沈二悟了,一拍脑袋,坏了,他咋的忘了这仗势欺人的声音界?赶忙缕缕袖子,往后退几步退回远处,眼巴巴道,“好哥哥!我这不是没瞧见您?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说罢一巴掌赔笑往自己脸上拍,心内鄙夷,家主一死,沈家小厮里头沈一做大,万一指不定那日这癞皮鬼跑去主母那头说些个什么——
雨太大了,沈二抬了头眯着眼,这下看清了些,那端着盆儿的墙头草就是沈一,见状又踩踩刚摔的饭碗,道:“哥哥饶了咱这一回,我这不是给那丧门妖女送饭去?”
“你这饭摔着了,也没人掺和你,我替少爷倒水,也不知你恰好赶上,姑且饶你这一回!”沈一收拢那盆儿,嗤笑着摆摆手道,“赶紧把那饭菜从地上捡起来给柴房送去,道长说了,不到时候,还得吊着那小寡妇。”
“欸!谢谢您嘞,那咱先去啦?晚些时候请哥哥您喝些!”沈二在心内又吐了口唾沫,巴不得以此淹死那遭天谴的沈一,面上乐呵着低头扒拉脏饭进碗,走了。
离柴房本来也没多少路,那地方离得远,是在沈府后门的窄当。雨也是越来越大,沈二念叨着:“天公开开眼,给咱个雷声吓死那沈一也是好的——”
“轰隆!”一道响雷像是应了这声映照,吓得沈二一个哆嗦,回头看见道闪电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