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一切的最初
他被抱得紧紧的,未能将自己的心跳与对方分出个你我。眼前昏暗,顾念只沾着红烛的光能看见怀中之人的眼睫、鼻梁骨与微张的唇。
被褥一盖,虽无再多旁的举动,可这只年兽又不说话,他有些无措,上一刻还醒着,下一刻又没吱声。还以为是妖不胜酒力骤然睡去,便轻声去唤:“宋锦年?”
无应答。
顾念松了一口气,心道:“吓我一跳,还以为,唔...我是该介意还是不该介意?”今夜他豁出去想抛个诱念给宋锦年,眼下是失败了,再待在这屋里头恐怕多有不妥。
他试探着动手,发觉双手都被扣住,又不禁皱起眉。似是知他不悦,宋锦年柔柔笑着,松开他,偏要用手抚平顾念眉头的小山。
宋锦年慢慢摸摸他的眉,自言自语道:“别的神族都说你是最不像神的,身上没有一点人间气,今世虽是没从前那般寡淡,可你这眉梢于我而言也不是舒展山河,只是紧巴的小山。”
“...确实。”顾念顿顿,没甩开他的手,也承认福神那由心悲天悯人的落寞,“你其实是愿意说与我,人间说有人长久一人,孑然一身落得孤寂,你既是那般。”
“阿念很聪明。”宋锦年闻言没了先前打着醉酒名义的可怜样,苦笑着收回指尖起身,心甘情愿为顾念做枕头,一挥衣袖烧符热了一盏茶,细细为他拉拢杯子,怕心上人夜里着凉似的。
年兽寂寞么?顾念忽的想到,他情绪复杂,抬眸看他眸中。
“我从前可冷了,明明灼烈火而生,偏偏觉得入了冰窟。”宋锦年敲着顾念手心,委屈极了,“我原先想着,再迟些告知与你,如今你问,我也不是不愿全然坦白...你既说你不单是福神,那你允诺我一句。”
“嗯。”
“阿念,往后你只需安抚我一句你在,你允诺我,不弃我,我——我也没什么作交换的,你只需知道,我无论如何也是不愿离你的,可好?”
年低下头看他,眼中截然是祈愿,顾念点点头:“好,我知。”
“我可是听见了,那你舒舒服服躺着,我皆说与你,一事不漏。”
年兽,自降生魔族前只是灵体,为了凝成形体,被锁在魔族的无尽渊动弹不得。
年就是年,魔族那时没什么大有学问之人,只听着人族张灯结彩红火烛烟说着要过年,便给他取了个年字。
年尚在一层粘稠的膜中,脑海中妖魔二识失去了稳定的思绪,纷扰的声音充斥耳畔,对于外面的话,他听不真切,只听见高高在上坐着的魔王说了句:“人族喜欢年,那就到时候放他出去,本王倒要看看,神族那帮狐疑之人可否过这好年!”
魔族众魔皆笑,是在举办宴席,烂死的腐尸堆积成山。
年的体内总有声音叫嚣着,他自觉难以承受,不由得转眼去看:一柄长剑被抓在一魔族手中,此魔身旁粗糙摆着几只杆子,上头半死不活吊着几具烂肉,咯吱咯吱地上头趴着新生的魔,一张大口撕裂下那烂肉肩膀的部位,里头的蛆受不住挤压,都跟着唾液一股脑挤出。
“救命!”一声妇人惊呼,那妇人抱着孩子颤抖着缩在不远处熔岩旁,“相公!相公!”她怕极了,一回头却被只通体绿色留着粘稠毒液的□□吓得一滞,她此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年□□着幼童体,以此心态有了意识已上千年,他见此女穿着却同魔族般破烂,应当是穷苦人家,妇人双膝一路上磕碰已磨红,缠头的玫红布匹也已松散,同那杆子上的尸首初来时一般惊恐。
一只魔一把扯住这妇人的头发,桀桀笑着,将一只新鲜淌着血的手掌扔到妇人怀中,“这就是你相公!糙皮子枯瘦的,呸!”
“人族,你要相公这不是给了你?那相公与孩儿你只能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