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聪明人和愚人

不像。

小皇帝秦显高坐龙椅之上，面无表情，司礼监掌印孙士林立在侧，躬身垂手。在龙椅之后还有道珠帘，道冰冷的目光透过珠帘冷冷地扫视着诸多朝臣，让诸位朱紫公卿深切感受到这位太后娘娘的威严。

大都督孙立功、新任东都左都督萧公鱼、官领袖御史大夫周景朝等实权高官都是低眉敛目，不去看那位尊贵女子。

本该由孙士林高喊“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但是今日不知为何，孙士林这位大内宦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眼观鼻，鼻观心，如同泥塑木偶。

女子冷冷的声音响起，“张海九降了，晋聿降了，孙知化降了，张华地死了，丁世光死了，豫州丢了，北地丢了，齐州丢了，如今只剩下个赵青和个直隶州，西北军直逼东都，众卿家可有良策？”

整个朝堂鸦雀无声。

针落可闻。

许多人狠狠地把头埋低，似乎要学那缩头乌龟。

孙立功微微抬了下头，然后又迅低下头去。

珠帘后面的女子深吸了口气，尽力将语气放缓，沉声道：“平日里个个都是指点江山，动辄清谈无敌手，动辄治国烹小鲜，仿佛个个都能出将入相，现在怎么全都哑巴了？大郑的臣子呢？你们就看着萧煜在外面耀武扬威吗？”

下刻，除了孙立功、萧公鱼、周景朝等三人外，满朝武跪了满满地，“臣等无能，致使朝廷蒙羞，臣等万死不能辞其咎也。”

玉太后狠狠拍座椅俯，恨声道：“我要你们死有什么用？我要萧煜这个逆贼去死！我要那五十万西北逆贼和萧煜起去死！”

面面相觑之后，位居排班最前列的萧公鱼走出队列，低头沉声道：“太后请慎言。”

玉太后猛然窒，过了良久，才冷冷开口道：“萧卿家何出此言？难不成哀家还说不得了？”

萧公鱼缓缓抬起头，望着那道珠帘，平静道：“西北王此番兴兵，只是行清君侧之事而已，而非是叛逆作乱，若是太后此言传到西北王的耳，怕是要寒了西北王和西北众将士的心。”

玉太后的胸口剧烈起伏，脸色微微白，手掌紧紧按住扶手，几乎要将五指嵌入这上好的紫檀之。

这句话才是满朝武的真正心思。

说话留线，日后好相见。

若是现在就在话语把萧煜给得罪死了，日后萧煜真的进了东都，那又该怎么去西北王脚下讨饶乞命，甚至是再求场富贵？

话又说回来，萧公鱼现在手掌东都禁军，大权在握，而且他和萧煜归根结底都是家人，若是细细论起来，萧煜还要称他声叔父，他自然是不愿在这时候和萧煜撕破脸。

玉太后连说了三个好字，“骨鲠之臣啊，萧大人当真是朝廷的骨鲠之臣。”

萧公鱼微微低头，重新退回班列之，没有再火上浇油。

场大朝会就这般不欢而散。

群臣缓缓退出殿外，不同以往，所有人的脸色都极为凝重，没有三两闲谈，只有步履匆匆。

孙立功和萧公鱼走在最后，并肩走出大殿。

孙立功轻声道：“萧大人刚才倒是好威风，当真是家有千金，行止由心。”

萧公鱼笑置之，“明人不说暗话，你我现在都是在条船上的人，何必遮遮掩掩。”

孙立功微微顿，然后低声道：“萧公如今总掌东都禁军，还需注意九门，莫要让有心人挟持皇帝出城，再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