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封 小迈克尔
叫什么?”我反问。
“小迈尔克!”他回答。
“什么破名!”我讥讽。
“你知道迈尔克·杰克逊吗?”他问。
“什么鸟人!”我不耐烦地说。
“他——他是——”他一时接不上我的话了。
我们就沉默了,谁也不理谁,听致青老师给二年级的学生上课。他在黑板上写下两个字——日头。然后,带着学生读:“日头!日头!”
小迈克尔歪着脑袋听了听,马上高高地举起手。致青老师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他居然又把小手高举了半分,带动半个身子都起来了。致青老师还是不理他,继续带着学生读“日头”。
“老师!老师!我有问题!”小迈尔克举着手说。
“有屁快放!举手干什么!”致青老师没好气地说。
“你们这里有问题都不举手的吗?”小迈克尔说。
“有屁快放!”致青老师又重复了一句。
“报告老师,我没有屁。我要说的是,您讲错了。”小迈克尔说。
“有屁快放!”致青老师还是重复那句。
“老——老师,你不文明!”小迈克尔站起来,红着脸说。
“有——,我——,你——你说。”致青老师还想“有屁就放”,只放出一个字,就把后面的屁给憋回去了。
“日头是什么?”小迈克尔问。
“日头就是日头啊!还能是什么?你出去看看天!”致青老师又想发作,还是强行忍住了,说:“我说小——小迈啊!”
“老师,我叫小迈克尔,你也可以叫我杰克逊。”小迈克尔说。
“你——,我说小迈——,哦,小杰啊!”致青老师有些磕巴了。
“老师,我不叫小迈,也不叫小杰,你可以叫我迈克尔,叫杰克逊也行。当然,叫我小迈克尔·杰克逊会更好。”小迈克尔认真地说。
“你给我——滚!”致青老师终于忍不住了,最后一个字是喊出来的。
“您还没告诉我‘日头’是什么呢!”小迈克尔不依不饶。
“你滚出去看看天上,头顶上挂的就是!”致青老师吼道。
“那——那不是太阳吗?怎么叫‘日头’呢?”小迈尔克追问。
“关你屁事!”知青老师终于把那个憋回去的“屁”给放出来了。但放出来之后似又觉得不妥,但又觉得憋闷,索性粉笔一丢,走了。
教室里短暂沉寂了一会儿,然后大家一哄而散,各自回家去了。
第二天一早,小迈尔克被他的爷爷连拖带拽地来了,来给致青老师道歉。他的爷爷是村里他们那辈人唯一走出去的存在,去到外面的世界里的人。听说还是个工程师,本来在烟台过得好好的,退休之后回来照顾他九十多岁的老娘来了。他刚回来时,是乡长亲自陪着来的,那排场叫个大。他当众宣布,不把他的老娘送走,他是不会走的。乡长当即竖起大拇指,引导众人纷纷说:“大孝子啊!大孝子!”
“哈哈!没事!屁——大点事!”致青老师爽朗地大笑,大手一挥,只是又冷不丁放了个“屁”字,导致他的大手在半空顿住了,没有完全挥出,左右上下无处安放,拐了个弯儿挠向了后脑勺。
“我这——也是!不是想孙子嘛!接过来住段时间。谁知道他习惯了烟台的学校了,还说起了英语。”
“哦——,说的是英语啊!弄了半天,嗨!我们以为是日本鬼子话。我还纳闷,怎么跟电影里的鬼子不一个味啊!”致青老师搓着手,接着说:“我啊——,我们是吧?土惯啦!屁话太多,就——就不怎么来着?文明是吧?这个我——我改,现在就改!那个——,乡长啥的就不要跟他说了吧?你知道的,他也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