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可怜的二大爷

活着，钱亦文突然看到一个佝偻的身影，在院外探头探脑地向院里张望着。

“英子，你去看看，是不是二大爷。”

英子抬头一看，可不正是那老头儿。

英子赶紧起身，迎出院来。

二大爷孤身一人。

年轻的时候，身体就不好。

家里再穷点，三十多岁才娶了个外地逃荒来的媳妇儿，比他大着七八岁。

大点倒也没什么。只是，钱亦文这个二大娘，智力不全……

过了没几年，就撒手人寰了。

别看二大爷孤苦一人，但对钱亦文是真的好。

就算是他最不着调的时候，二大爷都实心实意地帮衬过他。

蒸四个馒头，都得惦记着给他送两个过来。

“二大爷，你咋不进屋？”英子走过去，接过了二大爷钱臣手里的柳条筐。

“我看你们都忙着呢……”

二大爷岁数虽大些，但身子骨还行。

除了有些驼背之外，也算是没啥大毛病。

吃苦遭罪的人，再没个好身体，不是更完了？

“给你……”二大爷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递给英子，“还热乎着呢，给孩子吃。”

英子接过来一看，是两个窝窝头。

英子心头一热，说道：“以后别往这儿拿东西了，啥都不缺，你自己留着吃吧。”

“家里还有。”

柳条筐里，是半筐药材。

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

“我听你四婶广播说，这些东西都能卖钱，房前屋后的，就给你们刨了点。”走到钱亦文面前，二大爷说道。

钱亦文看了一眼二大爷两脚和裤腿子上的泥，心里一阵不是滋味。

“二大爷，这东西我送到供销社，人家也是给钱的，我哪能白要你的东西。”

一边说，一边象征性地把柳条筐钩在秤上比划了一下。

“英子，给二大爷拿一块五毛五……”钱亦文故意说得有整有零，接着又向英子使了个眼色。

英子会意，数了一把零钱，递到二大爷面前。

“啥？”二大爷一脸不可置信，“这点玩意儿，能值这么多钱？你小子这么做买卖，还不得赚钱呢？”

“给你你就拿着吧……”钱亦文笑呵呵地说道。

二大爷又把钱推了回来：“说是给你们的，哪能要钱。”

“我们也能卖钱，你这么大岁数了，哪能白要你的。”英子撕撕巴巴硬把钱塞到了老头的兜里。

“你看看……这……这不成了占你们便宜了吗？”二大爷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钱亦文小声对英子说道：“我刚买的麻花，你给二大爷都拿上吧。”

英子取来麻花给二大爷时，二大爷说什么也不要。

嘴里说着：“给小崽子吃吧，正是长骨头长肉的时候。我一个老棺材瓤子，吃不吃能咋地……”

一句话，重复了两遍。说得钱亦文的心都要碎了。

好歹算是把麻花接了过去，二大爷抹了把眼泪，走了。

看着二大爷凄凉的背影，钱亦文想，看来自己肩上的担子里，不光只有妻儿……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