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坠霜
墨止自问习武以来,所遇之人虽有高手,但自己往往临阵出奇,总也不至落到无可回还之境地,但此刻剑身上,隐隐透露森然寒气,淡起白霜,借着剑柄传递,渗入血脉之中,霎时间浑身一阵打颤,冷残剑指瞬息之间已朝着喉头点了去,墨止哪里还得闲暇计较他说了什么,此番已是全然听凭身躯反应,仰头倒卧,便将那一招剑指避去。
只是避则避矣,下颌处仍是自觉一道锐利寒芒划过,引起一阵痛楚,墨止倒跃开去,尚未站定,冷残一张枯槁面庞陡然已贴面而至,墨止看他眉目苍老,眼含余威,虽仍是半睁半闭的样貌,却绽放两道豪光,墨止心中一寒,不敢相对而视,双足一个发力,便又要跃去,心中暗道:“只需与这老头拉开距离,凭着斗转归尘的功夫,纵然不胜,也决败不了!”
他心中思索,双足踏地,只是身子尚未离地,肩头却陡然间如同山岳威压、洪水倒灌一般,沉沉坠了下来,只见冷残脸如寒铁,单手负后,另一只手轻按肩头,脸色如常不变,但墨止已是如担万钧之重,莫说是再动身法,连站直身躯,却也不能。
“沈沐川的轻功,当年也算得上一绝了,怎的传给你连老夫这一掌也逃不过?”
冷残笑意淡然,掌上力道却是一刻强似一刻,墨止体内哪里有半分内力可堪相抗,当即面色化作白纸,满头生出汗滴,双腿亦是在威压之下渐屈低垂。
“如何,这一招‘坠霜功’,是老夫三十年苦修,你一眼可看得去?”冷残掌力不断摧加,墨止肩头只觉得力灌透骨,冰冷难着,额上汗水亦几乎化作冰晶,只听得冷残淡淡说道,“你若是担不得这千钧力道,跪下便是,当年沈沐川胜了我寒叶谷的功夫,你今日便替他跪下喊上一句‘沈沐川三分三的功夫是狗屁不如’,老夫这就撤力撒手。”
坠霜功本是寒叶谷极其精微奥妙的一门功夫,厉害之处全在内劲,需以浑身寒气内功尽皆凝聚一掌,所成威压力透四方,便似霜雪坠下,虽似无形,却无所不至,积少成多,聚于一点,骤然间便有雪崩之沉重。
“冷叔叔!”孟雪晴看得着急,此刻又听冷残忽然轻慢之语,便是她再好的脾气,也不禁惊声出口,“你岂可这般......”
宗正卿见着冷残掌间不断透发白色霜气,心知已运上了极其高明的内功,冷残修为之高,比之剑北原那顽童般游戏人间的性子,更为专注,几十年下来,积跬步成千里,纵观整个寒叶谷,除却师傅孟元秋,便是眼前这位冷长老功力最是可怖,若是此刻冷残斗得心怀旧恨,一掌便将墨止肩头捏碎,单是想想便已自觉后怕,连忙也说道:“冷叔叔手下留情,墨少侠毕竟救了我们几人。”
“救了你们?”冷残长须飘然,白眉若飞,此刻双眼微微睁开,露出一对浑浊的眸子,微微显出怒意,“当年沈沐川一剑伤你心脉,一场会武,你修为倒退数年,这般恩怨,你以为是一个稚子相救一场,便可弥合的?小子,你喊是不喊,沈沐川的功夫,究竟是不是狗屁不如!”
墨止肩头力道已是盈满难承,只觉得冷残掌间功力滔滔不绝、滚滚不尽,似是看不到源头的江水一般,时而汹涌,时而长流,在自身经络之间冲撞游走,他缓缓抬头,此刻他紧咬嘴唇,已是将嘴唇咬破,渗出点点鲜血,莫说是张口呼喊,此刻就算是开口呼气,都需小心万千,只怕一个气息有异,功力骤然长驱直入,介时只怕顿时便化作一摊碎骨皮囊。
“怎样小子,”冷残仍是单手摁在肩头,话语冷冰冰地传入耳中,“只需喊上一句,这周身寒彻之痛,顷刻便解。”
墨止痛得浑身发抖,但他向来脾性倔强要强得紧,若是形势所迫,未尝不会选择委曲求全,但此刻冷残这般威逼,他便偏偏不愿苟全,心中暗暗说道,反正死便死了,有何可惧?
当下一口气憋在胸口,身躯竟再度站地直了起来,此刻他浑身既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