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赤子之心
可那位四海盟的大小姐和宓宗掌尊皆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人,竟未生过疑。
“他罪孽深重,不能全怪你。”李承业摸了摸阿饶的头,已作安慰,“花姐屋里的银子,是我让人放的,是我让那和尚以为花自怜收了天影的酬金,他喜欢你,宁可错杀,也不留任何万一,到头来,还是他自己禅思不洁……”
“李承业!”突如其来的真相,终成倾倒阿饶的大厦,她站不稳,亦看不清,前路和往来,到处都是骗语和陷阱。
什么质而不俚,赤子之心,真是天大的笑话。
“李承业,宓宗镇守四洲万年,须弥芥子,安苍生,渡万佛,他是云洲众人的心头灯,万年皆无愧于天地,你若毁了他,你皇家的天下,皆没得好日子!”
妓子小小,也能说出这样的话,也能教训他,李承业把手放在下巴处,来回拂睨,很不痛快。他以为,皇家的天下,要靠一小小佛门来守,本就是荒谬之举。
“百姓愚钝,朝廷昏庸,他宓宗的名声都让净空败成此了,万民和官中仍执迷不悟,日日盼着请佛灯。”李承业摇头不止一次,也不止一次劝了他那位帝叔,既无用,“那我,便索性灭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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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灭了整个武林。”
扶绥万方,是整个天下的顺应,是再无什么法外之地,万宗之巢,是再无武林。
阿饶有耳鸣,嘶嘶声缠着整个头,她从不知道,她原先认识的那个,不知钱财富贵为何物,唯愿做一方侠士的小世子,藏着这样的诡谋。丝萦茧裹,那一盘周密的棋局,竟是在他的棋盘上演。
李承业还是疼惜惜地把阿饶抱起来,放在其操谋论阴的书桌上,他为她擦干泪,揉缓了神,最后,抱入怀,他像是在打开身后的鱼式翡翠盒,把自己最心肝宝贝的秘密,藏了进去。
他不让别人知道,也不让自己忘记,只小声在阿饶耳畔说:“你得理解我,我娘就是死在武林的祸乱里,各门各派皆有份,一个都跑不掉,通通得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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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日,往西华云顶请佛灯的仗队于西京辞帝而行。
年前,国师早带了众徒于皇宫东晖门先行前往长隐,因他们那一路要行的是三拜九叩之礼,所以便出行早些,眼下,应已在长隐山脚下侯着了。
一路虽风尘,然皇家的仪仗日日换新装,光鲜亮丽,以祭天泽,辰王世子领福寿路喜千百人,驱马为首,威风了万民的眼。
仪仗中,有一顶车舆,四卫在前,四卫在后,左右两旁,是持器相守的军中营守,就连世子妃的车舆,也没有这样里外三层的护守。
阿饶在车舆内,身子有些僵,出行二月,无论是过驿站,还是驻营地,她皆未出过车厢,铺地的狐毛垫子,有足足五层,隔音的蜀锦壁里,缝了厚厚的棉,那一车重啊,驮车的马频频吁吁。
阿饶本是躺在云里,可手、脚、躯,皆没得自由,两个月,舟车劳顿,骨劳成疾。
起先,众人只以为她是李承业醉宠的妾,往后,她成了犯人,被看得紧紧。
“世子爷!”午间休息,皆在用食,有侍女来禀李承业:“世子嫔说,想…….自己吃饭。”
李承业刚夹入嘴的菜有了些尚可的滋味,他抬头,盯着来报的白桃,不放眼。白桃被看得又怕又窘,心想,只是传一句话而已,莫不要迁怒于她。
原李承业是在琢磨,连小侍女都在可怜阿饶了。
他放了筷,往帐外一边行,一边说:“都端来世子嫔的车舆里,我同她一起吃。”
这些日子,阿饶实在有些狼狈,李承业体谅她,不让她下车舆,只送自己去陪。两月来,饭菜茶水都是白桃喂到阿饶的嘴里,阿饶从抗拒到不得不接受,最后,花苞一般的的脸,又瘪了。
车舆里,阿饶半躺着,目无神,像,像被俘的牲口。是李承业亲自为她解的绳。
“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