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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戴罪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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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戴罪圄。

铜漆灯台尚燃着一星烛火,噼里啪啦,照得干草堆上少年衫袍的少女只嫌晃眼闪烁。

她阖眸,零星烛光仍在黑暗的视线中跃动,时而黯,时而暖。

宁王自是信了萧成师的那番说辞,加之秦湍、王伯临和司徒魏作证,言之凿凿,令人听之愤愤。

她自猎苑被拘,罪人一般被押回宫,萧执玉哭着追了她一路,直到他跪在戴罪圄闸门前,绥之才对他说:“回去,让之蒿找我舅父,从萧成师的伤入手。”

执玉疯狂点头,眼泪啪嗒啪嗒往青砖上掉,头也不回地跑了。

绥之茫然地靠在囹圄的石砖墙上,自嘲一笑,还真没料到此生会来这里。

王伯临的押注她并不意外,可那个看似清风朗月、救她于三箭之下的世家之主,真够叫她失望的。

“世子殿下,还请用膳。”一道陌生的狱卒声音传来,绥之不由眯眼,那食盒雕花错银,三层珍馐,甚至有一壶酒。

狱卒开了门,将玉粒金波一字排开,十分殷勤地替她斟了酒,天青釉的莲花盏,莹润温凉,哪里像阶下囚的待遇?

绥之霎时懂了,这是送行的酒。萧成师如此着急,非要趁今夜将她赶尽杀绝,难不成是因为父王要保她?

思及此,她心下定了定。

绥之端着笑,接过杯盏,素手一扬,一樽酹尽。砖石上瞬间浮沫陡生,伴着哔哔的响。

分明有毒。

“还请替本殿问过兄长,这酒能喝吗?”

狱卒的脸垮了下来,为难道:“不能喝,您也得喝。”

他又斟了一杯酒,出其不意地擒住绥之双腕,将她拖到跟前,一杯酒逼到她唇边:“还请殿下快些。”

绥之刚想蓄力以膝击他腹部,不料昏黑的甬道何时进来了一人,一记手刀,将那狱卒直接劈晕了过去。

来人一袭青袍白衫,精致眉眼温和含波,静若寒潭秋水。他身上兰芷气息如染山间新雨,像扑面拥襟的青黛色山风,吹得绥之从迷蒙中焕然。

那盏酒自然被打翻了,绥之垂眸道:“多谢。”

秦湍意味不明地看了绥之一眼,又笑着斟了一杯酒,递给她。

他倾酒之姿寸寸合礼,捧盏的手指修长如玉,倒像是觥筹明堂之上,殷勤祝酒。

温文笑面下,却是一杯盈樽毒药。

绥之呆愣在摇晃的烛火中,冷不丁想起他说过的话。

“谢字说早了。”

秦湍牵起她的手,硬生生将杯盏塞到她柔若无骨的掌中,挑眉不语,仿佛在说,殿下慢用。

绥之端盏的手差点拿不稳,不可思议道:“秦门主救我两次,却要亲手杀我?不嫌多余吗?”

她真是不明白,他做什么到这戴罪圄来,难道是要亲手送走她,好向萧成师投诚么?

秦湍瞧她一脸凝重,差点笑出声,温言提醒道:“殿下,这狱卒要给您喂毒酒,您不还给他吗?”

他见绥之皱着眉,一副没杀过人的矜怜样子,忽地就心情愉悦起来。他将那狱卒拖到墙角,拽过绥之的手,诱导她:“这人纵使有来无回,大殿下又怎敢声张呢?总是来杀人的不占理。”

绥之望进他清疏若池水的浅褐眼瞳,明明那么温良无害,却在怂恿她杀人。

秦湍以大手覆上她细腻莹润的手背,严丝合缝地握住,手把手地教她:“一眨眼的事罢了。”

哪里有人胆敢教她做事?何况还是毫无立场、善恶难知的外人!

绥之强压着不适,试图将手抽出。

秦湍眸底闪过一缕恻隐的柔软,纵她离开了。

原来是个矜贵的、完璧般高洁的小殿下。

还不屑于亲手杀人。

他自顾自地笑了一下,利落地将毒酒送入那狱卒口中。

绥之只觉自己在做梦,眼前这个只见过两面、携着山眉水眼和松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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