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打,稍等。
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骨头被打断了。
帐篷里头有个晾衣服的木头架子,被她挡在了床榻前头,上头挂了个床单,被她当做了屏风使。
她将衣服解开,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胸口,伸手按了按,一按发现没有挨打的那一边也很疼。
她顿时有些慌,觉得自己生了病,可是电光火石间,她脑海中突然就出现了那个站在河水中洗澡的女孩。
她转过身,胸前有两个明显的鼓包。
谢元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再联想到最近总觉得涨得慌,还有些疼。顿时便确认了几分。
——她是个女郎,她要长胸了。
这一认知让谢元突然有种灭顶的绝望,她闭了闭眼睛,捂住了衣襟,好似天塌了一般,身子晃了晃。
为什么这么快?她出来证明自己的路才刚刚开始,就要绝了吗?
“解伍长!”老方在外头喊了一声,还没等谢元答应,他就掀了帐篷的帘子走了进来,谢元连忙将架子上的木甲套在了身上。
“娃……我看你刚刚疼的厉害,你伤的重不重?”老方绕到了“屏风”后头,就看见了谢元刚刚把木甲套上的背影。
“又随意的闯进来?我说的话不管用吗?!”谢元转过头来,少有的冲着老方发了火,吓了老方一跳。
老方看着她红彤彤的眼眶,本来被骂的心有一瞬间的不爽快,也很快被担心冲淡了,说道:
“我不是担心你受了伤硬挺着么?……你一个小娃娃,帐子里头又没有女人,你怕啥人进来么。”
“这是为人的礼数,这是军营的规矩!”谢元回过了头,激动地说。一把将搭在架子上的腰带扯了下来,利索的给自己系上。
老方被谢元这么一训斥,顿时愣在了那里。他看着这个自己孙子辈儿的少年,有些心凉,下巴上那两根翘在外头的白胡子微微颤抖。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讪讪地说:“解伍长,我也就是关心你受没受伤……你要是没受啥伤就行,那我回去了。”
说罢,见谢元气哄哄的,一直都没有转过脸来看他。于是直接蔫头巴脑地走了。
谢元看了看老方萧索离开的背影,有些内疚,当时更大的是委屈。
她要真是个男儿身该多好,那便不必躲躲藏藏,也不必恶语伤人推开关心自己的人。
她委屈的不能自抑,压抑着哭声抽噎了两声。又将眼泪擦了,重新打起精神来,将那木甲背心给脱了,将身上湿透的薄衣服换下来,换上了厚衣服。
她犹豫了一会儿,又有些不放心,索性将木甲背心又套在了外面,直接出了帐篷。
过两日部队就要开拔,她要进城,给沈留祯再送一回信说明情况。
……顺便看看他有没有回信。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