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丰收
风从远方吹来,带来了庄稼成熟的消息,田野里已是一片耀眼的金黄,无边无际的麦田从部落的麦场一直延伸到遥远的竹林边,有风吹过,带来一阵阵的麦浪涌动。布谷鸟于每年的四、五月从遥远的南方飞来,它们沿了河岸飞翔,它们在枝头“割谷、割谷”地啼鸣,富有韵味的叫声给了这个季节不一样的亮色,同时也提醒了部落的人们:庄稼已经成熟,该割麦子了。
依了往年的经验,收割麦子需在晴朗的干热天气,最是那往麦田间一站,一股燥热瞬间烘烤了人,掐一根麦杆轻轻一折,麦秆便断成了两截,这便是最好的收割时机,此时收割的麦子麦粒容易脱落,能省去族人们太多的麻烦。最害怕的便是那阴雨天,阴晦潮湿,麦粒难以剥离,倘若谁家收麦碰上了阴雨天,后期便是做不尽的麻烦。因此若遇到了这样的天气,族人们便只能推迟收割。
为了互帮互衬,也为了协调方便,部落里往往统一收割,但收割前却是要祭神的。需在收割前一日的夜半时分,除了老幼病残,族长领了部落的族人们聚于神庙之前,弑鸡歃血,斟酒举杯,一谢天父地母的仁厚,许族人以广袤的林田家园;二谢山神河神的恩赐,许族人于富饶的五谷食粮;三谢祖宗神灵的庇佑,许族人于年年的五谷丰登。仪式完毕,天色只是微明,族人们赶了时辰又去“巡田”,每个人的脸上用泥浆涂抹,谓之曰“受地气”,一群花花脸的族人们排成了几队穿行于田间地头,他们手持了棍棒,口中哼唱着说不出音调的“驱鬼歌”和“丰收曲”,这是一列虔诚的队伍,他们行走于大地之上,他们行走于金黄的禾穗之间,他们行走在部落的希望之中。
虽不能单独顶了成人,但拓布也算半个大人,阿爸将麦棵儿捆扎成捆并扛到地头的牛车上,而拓布竟也学了阿爸扛起一捆,虽走得摇摇晃晃,却也完好地扛了过去。一个半天下来,由于阿爸阿母忙于收割,而收割是充满技巧性的细活,拓布不会,因此十之八九的麦捆后来便全由拓布来扛了。看着走得踉踉跄跄的拓布,阿母心疼不已,欲让他停歇下来,但阿爸制止了她,以阿爸的意思,男娃儿经受点苦不是坏事。麦芒扎挠着拓布的脸和脖子,麦棵儿划挠着身体,划出一条条细微的伤口,又兼汗水浸湿了全身,浑身上下的伤口被汗水这么一蜇,又痒又疼,刺挠难耐。但拓布是个倔驴儿,既使浑身刺痒难耐也不叫苦,倔倔地扛起一个又一个的麦捆儿装到车上,阿母望着他的背影既是心酸又是激动。到了饭头,阿奶提了笼盒,迈着小碎步沿了地垄悠悠地走来。阿奶自愿承担了麦收天一日三餐的做饭工作,早晚全家人都在家里吃,只有中午一顿,由阿奶做好送到了地头。阿母原本想做,但阿奶阻挠了她:“忙你们的,我这腿脚还硬实着嘞。”
由于忙于麦收,拓布和巨鳖相处的时间便少了,但他每日忙完后不论再晚再累也会拐道到水坑边去看望它。他在溪水中洗去了一天的污垢,溪水清冽冰凉,也洗去了一天的闷热粘潮。族人们拿来的活鱼此刻在水坑中游来游去,此刻它们和巨鳖的相处倒是难得的短暂的平静。但巨鳖饿了,便会去追逐它们,那时它们的霉运也就来了。
又由于族人们都忙于麦收,水坑处便少有了人来围观,这倒给了拓布和巨鳖独处的机会。自伤口好了以后,又经过了多天的调养,巨鳖的状况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如果说有一点不如意的,那便是它开始越来越不满足于呆在水坑之中,狭小的空间已让它开始表现出了烦躁,特别是最近两天,拓布每次去看它,均看到它拖着臃肿的身子笨拙地爬在坑边往上拔划着,连带着坑壁的土哗哗地往下掉。若不是阿爸富有先见地一直将坑中的水保持在距壁沿数尺的距离,且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