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人

咚-咚-咚！“你是不是在跳绳呀！……”伴随敲门声，一种难听的，不规则周期占多数的声波从门后响起……

正挥汗如雨，做着健身操的她，调低了音乐，站定细听……

“我是楼下的……”

“没跳！没跳！”没等噪音声波继续，她马上很不耐烦地大声吼道。

*！又是楼下的**！又来了！她刚搬到这里，有点不习惯住楼上。之前她一直住一楼，怎么运动都不会有人打搅。但现在搬到了楼上。运动时楼下就会像抽风一样，不时来敲门。她觉得自己已经退让很多了：跳过一次绳，放弃了；专门买了无声垫配蹦床，寿命也只有一次；现在基本上在家里，她只做瑜伽和普拉提，以及底噪健身操。而且专门选择白天时间，生怕影响别人。可，*！更可气的是自己在家里都不怎么能听见脚步声，甚至自己躺在家里，楼下也能抽风上门！

她时常想拉开门，像各类被曝光人物一样冲“噪音声波”大吼：你住楼下，楼上最好只住鬼是吧？什么声音都不能有？现在的房子就这个质量，谁家不走动，不发声？嫌吵，你怎么不去住别墅？

可惜，想归想，自己也不知道敲门的是个什么人，是来专门挑衅，还是仅仅听力异常，抑或是盗贼踩点。毕竟，自己是个懦弱而胆小的人。每次敲门她甚至都不敢开门，只敢隔着门大吼，然后静听门外人的离去。再悻悻地躺倒在沙发上，不再发出声音。

但这次，她的心绪有点儿失控，越想越生气！

她喜欢运动吗？不喜欢！虽然有研究说，运动能促进人体多巴胺和内啡肽的分泌，让人产生愉悦的感觉，缓解焦虑。但她的亲身体验是：并没有！她之所以执着于运动，只是想让自己觉得正在努力地生活。

现实中，常常是你已经很努力了，但并没有任何回报，有时甚至还适得其反，让人陷入深深的无意义感和绝望之中，觉得自己是被现实和生活抛弃的那一个。而这种虚无和绝望，又是让人无法接受的——总得做点儿什么，证明自己不是弃子吧！所以，她找到了运动，运动是“自律”的体现。现实评价体系中“自律”这个标签备受推崇。因此，尽管她不喜欢运动，运动也没能让她快乐，甚至反而给她带来了焦虑，让她如强迫症一般，不运动就浑身不舒服，陷入深深的自责，她还是要逼自己运动。

她是一个懦弱的人，一个胆小的弃子，但她又不甘心，她必须抓住点儿什么，做点儿什么！可恶的是，她的无妄挣扎也有人要破坏！她那么努力地活着，想求得与生活的和解，追寻生存的意义，为什么就是有人要挡在她这条狭窄的小道上……

猛地，她一把抄起家里的榔头，裹在衣服里，冲出门，冲到下楼，敲响楼下的门……

门开了，一个顶着蓬乱头发，没有眉毛，挂着黑眼圈，两颊排着细密小红点和疙瘩的三十多岁面相的女人打开了门。这人一看就是那种生活极端不规律，纵情各种声色，人前人模狗样，人后邋遢猥琐，极端自私，又神经质的人。这种人对自己要求极度散漫，对他人要求则极度苛刻。

原来就是这么个东西不时抽风，难怪她抽风这么没规律！

女人充满疑问地看着她。她一句话也没说，举起榔头照这女人的面门就是一下，然后抬脚，一脚将女人仰面踢倒在地。接着，她立刻闪身进门，将门锁死。女子因刚才的一击一踢倒地不起。她扑上去，坐在女人的身上，用尽全身的力气，一下一下地狠命往下砸：怎么是这么一个可恶的东西来当道！自己是个不自律的人，在生活里偷鸡摸狗，偷奸耍滑就算了，还不准别人自律，不准别人努力地，一板一眼地生存下去，怎么能这么可恶？怎么能这么可恶？怎么能……

在到处都是外卖餐盒、快递包装和不明物体的垃圾场般的房间里，在阵阵恶臭不断袭击鼻腔的房子里，她一下又一下地砸着，完全没有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