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生死一线

云芷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眼睁睁看着北堂璟在荆棘林中被折磨的遍体鳞伤，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那种熟悉却遥远的无力感，令她心口一窒。

想挣脱这些吝屿创造出的世界法则的束缚，想毁了这些伤害北堂璟的荆棘，想掀翻整个绿洲……

北堂璟以肉身抵抗着那些铁一般坚硬的荆棘枝，他身上的伤越多，云芷的执念也就愈强，似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识海中破土而出——

霎那之间，风云色变。

云芷只是觉得有一种磅礴又可怕的力量，仿佛将超脱出这片由吝屿创造出的荆棘林，乃至突破整个焚天境的绿洲……而这股力量来自她的身体，准确的说是她的心中。

就好像被恶魔蛊惑而开启的一方魔盒，释放出的不仅仅是强大的力量，还有一些她无法控制也从未领略过的诡谲气息。似有一团炽热的火正燃烧着她的心脏，极高的温度几乎要将她的五脏六腑焚成灰烬。

此刻，血一般的红光笼罩着云芷全身，原本束缚住她的那些荆棘渐渐碳化变黑，传来一道道绷断的脆响，与此同时，绿洲的天空也开始塌陷，蓝天消失，红光蔽日——

吝屿难以置信的盯着云芷，目光中除了困惑，还出现了几分恐惧。

她分明来自异界，为何……竟能改变魔界的天道规则！？

随着荆棘一根一根断裂，云芷整个人被那些红光托承在空中，头顶是蓝天碎裂后的虚空，绯红的双目闪烁着妖异诡秘的天地法则。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涌上心头——她竟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那不是被夺舍的感觉，而是一种将要被新意识迭代的错乱，灵魂湮灭的虚无。

好困……

这时的云芷仿佛化身成了一尾沙漠中脱水的鱼，五感渐渐消失，连呼吸都无法控制。

这个时候，北堂璟终于穿过了层层荆棘的阻挠，身上早已没有一块好皮。

他像是全身都从血缸中浸染过，站在灰褐色的地面上，执剑的手虎口开裂，翻卷的皮肉下甚至能看见白森森的骨骼……就是这样的一只手依旧紧紧握着剑，抵在地面，才不至于因失血过多，无力站稳而跌到。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在朝前走，缓慢却坚定，殷红的血沿着他的脚步染就出了一条路。

“阿芷，我来了。”

几近被混乱的气息淹没的云芷根本看不见走到面前的北堂璟，但那句沙哑的短句却一字不落的落入耳中。

北堂璟的声调素来疏冷平淡，但此刻却带着明显的紧张与慌乱。

原来他也会害怕。

他会害怕她受伤，害怕她再次离开……所以——

醒过来啊，云芷。

好似是一阵带着冷檀气味的劲风席卷入心间，将她被打乱的神识倏地裹紧，又犹如当头棒喝，令她陡然清醒过来。

原本萦绕在云芷周围的红光在刹那间消失殆尽，她从半空中骤然跌落下来，正好被北堂璟接住，才没有摔得太惨。

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从心脉处传来，她按着胸口，接连呕出了好几口血。

云芷看着地上的血，反倒是松了口气。还好，她缓过来了。

虽然她自己也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但可以确定的是，就在方才那一瞬间，决定了她的生与死。

她抬手毫不在意的抹了把嘴角的血迹，仰头朝北堂璟盈盈一笑：“别担心，小伤而已，我没事。”

北堂璟点了点头，但眼底的心疼却更深了几分，他本想伸手替云芷抹去脸上的血污，但看到自己那只不成形的血手，便有些犹豫的悬在半空……

这时，云芷却忽然反握住那只血淋淋的手，将他拉到了吝屿那方池塘边，掬了一捧明澈的水，替他清洗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