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生与死

玉奴愣愣的站在空无一人的屋中，静默了好久好久，直到最后一丝日光消失，有侍从进来点灯，她才慢慢回过神。

这一夜之间，她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他们骗了她，寻踪树果根本不能救母亲，只是给自己多一张保命的底牌？

“少……族长，明日部族巡查可要照旧？”

玉奴听着族长这个称呼，心口有如刀绞，可如今神虫一族的主事人却也只有她了。

“灵果不能救人……”

那么，司澈没有骗她……恰恰相反，与她合作的司明才是个骗子，骗她寻踪树果可以救人。

原本玉奴身在局中，并看不清事情的全貌，如今想来，从一开始得知她的目的是寻踪树果时，司明就设下了一个圈套。他说自己需要雪原下的白蛰治疗修炼误伤导致的蛊毒，既如此，为何到现在都还不派人来取？

他的目的，恐怕根本就不是什么白蛰！而是即将继任大巫的司澈！

想到这一点，玉奴脊背一阵发凉。

“族长？”

“自从我回来，过了几日了？”

“足有七日。”负责巡护的族人见玉奴这般神情，便多问了句，“族长，可有何不妥？”

玉奴压住心底的不安，看着那个上次曾与自己一同巡护部族大战魔族的青年，沉声吩咐道：

“明日巡查照旧。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伙伴助手，将来若为神虫族立功，便可成为族中长老。”

“多谢族长赏识！属下定当全力以赴，誓死守护神虫族！”

“除此之外，你寻个靠得住的族人替我去查查南疆近来的动向。”

“是！”

*

此刻的南疆，内忧外患，正值生死存亡之际。

魔族已经侵入南疆瘴林，随时会发现南疆人的聚居的村落。

与此同时，禁地中那株千百年来护佑南疆，散发的气息能迷惑方圆百里所有入侵者的寻踪树，遭到重创，枝干摧折，灵果被盗，成了株毫无用处的枯木。

禁地古祭台上，青年跪在众多老者面前，垂着头，散落的鬓发遮住了他此刻的表情。

“司澈啊司澈！你行事素来稳妥！如今却不顾一切偏袒那蛊惑人心的妖女，你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南疆安危，才酿成这般大祸！魔族将至，可我南疆神树被毁，灵果被盗，没了寻踪神树庇护，我南疆人时代修习巫蛊之术，鲜少有灵力强悍的修士，如何能抵御那魔族大军！”

“太爷爷，此事后果云溪定会一力承担绝不推脱。但莹莹与我，都是无辜的。”

“你承担？你拿什么承担！”

“我的一切，南疆大巫的一切。”

司澈缓缓起身，攥紧的拳头中，有一张小小的纸条。

他当日连夜寻了巫医，却在那儿被人下了药，昏睡至今，醒时却在禁地古祭台上……

醒时神树已毁，灵果已盗，莹莹也不知所踪，所有人都咬定了是她毁了神树，因为她当着众人的面亲口承认，且与未来大巫的关系非同寻常，在自己的包庇下，她能进入禁地实属。

“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现在的你有什么当南疆大巫！”

司澈抬起头，那双浅紫色的眸中流淌着决绝与坚韧的力量。在众目睽睽下，他站在古祭台中央，吟唱起艰涩古老的颂词，祭台上忽地亮起了金色的神光。

他割开手腕将血液源源不断滴入石台的纹路中，祭舞跳的愈发虚弱，但最终还是完成了整场残酷却震撼人心的血祭。

在无数惊异又崇敬的目光中，司澈的身体逐渐虚化苍白。血祭是放弃生，放弃轮回，心甘情愿永寂于此。

“我愿为南疆献上血，泪，生命，灵魂。我，当然是大巫——”

司澈死。

神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