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 喜悲
还犹犹豫豫地张嘴要回答,第二个问题一出,那酒楼伙计立马又变回了一只严丝合缝的蚌,只瞪着两只紧张的眼睛看着许麟书。
这两位不要命的小爷究竟是哪里来的,酒楼伙计在心底哀嚎,然而还没等他挤出一个委婉的笑容。那面前的少年轻轻叹了口气,“你们店里最好的酒,要五斤。”
如果说一斤好酒进账还不足以打动伙计下雪天渴求生意的心,五斤酒,他不免有些动摇了。
洛风时坐在对面,窗纸透进来的雪光照在许麟书侧脸。
他在想什么?洛风时觉得自己近来有些越来越猜不透许麟书的心思,他有时好像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有时又一个人坐在榻边发呆。
与自己相处时他更寡言,心事重重得洛风时险些以为他听到了客栈里什么流言蜚语。
自己对他的感情,其实洛风时早就看开了。在他重伤性命堪忧的时候,自己只想要他活;与此同理,当他脱离险境,又重新站在自己身边时,自己只想要他活得好。
然而老天在想什么,人总是不知道。就像洛风时不相信他非要冒雪来这间酒楼只是为了问问那日地上的几具寻常尸体,在洛风时终于能捋清了自己的感情坦然面对他时,他却莫测起来。
洛风时回神时酒楼伙计还陷在纠结里,五斤酒这笔雪中送炭般的买卖确实让人开不了拒绝的口,然而一想那凶神恶煞的衙役,伙计飘到嘴边的回答又咽了下去。
“这…这不是酒不酒的事儿…”伙计挣扎着开口,声音比蚊子还小。
“恩,”许麟书平淡地开口,“我知道了,那就是我原本想点五斤最好的酒,但是因为——”
他说着目光落在伙计身上,顿了两秒,“所以——”
许麟书止住话头,表示了一个“无”的意思。
“别别,我说我说,”
那伙计急道,这下真给他激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按他的意思被老板知道,还不得扒自己一层皮。
左右楼下的醉鬼喝得人事不知,冒着风险悄悄说两句,也好过在老板那里记一个大过。
“那人从前是常来喝酒的…叫什么不知道,他个子突兀,又残了只手,所以好认…”
伙计压着声音磨磨唧唧说,“每回都喝得醉烂如泥…没人找他…估计是家里没人的…大概率拖到乱葬岗去了吧…”
“乱葬岗…”
许麟书眸光渐渐垂下来,明明是预料之中的答案,而真正听到却让他无端觉得胸中一抽,隐隐地作痛。
“我的小爷啊,他是您什么人——难不成还要真找到乱葬岗去…那地方…”
酒楼伙计年纪也不大,心直口快地皱着眉头就劝出来。
“天色晚了,不去了。”
还没等洛风时开口,许麟书已然望了望窗外,否决说。
他还真是在认真回答自己…
伙计不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然而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面前的少年抬袖竟从袖中拿出了一沓纸钱并一份奠仪,与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放在了桌面上。
这回连洛风时都愣住了。
“付了酒钱,剩下的就是你的,替我去乱葬岗把纸钱烧了,替他上柱香吧…”
话音未落,伙计又听他轻轻叹了口气,似是回答之前的问题——“他救过我的命。”
回去的路上许麟书没有说一句话,夹着雪花的风呜呜地吹,将马车紧紧包裹。
酒楼伙计装在两个小坛里的五斤上好的杏花酒放在二人脚边,直到伙计站在门口送马车离去时酒馆一楼的几个衙役还在呼呼大睡。
许麟书披着的白斗篷在昏暗的暮色中几乎与路边的残雪同色,洛风时扶他下马车触到他的手,竟然凉得吓人。
“怎么回事?”洛风时立刻紧张起来,摸到他胳膊也觉得冰。
身上穿得再多,到底外头下着雪天气还是冷的,以他这样的身体条件今天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