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箴言

近些时日洛风时的大多数闲暇时间都是在和许麟书待在一块。自从卸除了研制解药的压力之后，许麟书看着那些药材的神情明显就轻松了许多。到底他师父常夸他天资不错，按此下去，虽然此地新药材繁杂，不出一个月也能到应用得心应手的地步。

“你先放在那里，一会儿我帮你拿进去，”洛风时远远看见许麟书抱了一筐药草进来，便向他喊道。他盘腿坐在院子里桃花树边的石凳上，眼睛里有笑意，好像兜着什么事情，却又不想一下说出来。

“怎么，这是什么东西？”许麟书走近，看见他手中揣着本线装的书册便忍不住伸过脑袋去看。

洛风时笑开，倏的一下将书从臂弯中拿出来抛向眼前道衣少年。许麟书接的也准，那书不偏不移就落在他手中。

“你再这样抛书！”许麟书随口恼道，将书翻过来，发现封面并没有题名。再翻开看却发现虽然内容陌生，然而粗略读下来，却又有似曾相识之感。许麟书仔细回忆，想起曾经师父提到过一本书，只是在蜀地百姓口中早已失传。

“这是从哪里来的？”许麟书问道，如果说是古书，那定然是经不起这样抛来抛去的，然而这书毫发无损，保存状态甚至有些过于良好，似乎是近几年间装订的。

“是从季先生那里拿来的，”洛风时说道。

季凡白这样的人，第一眼看上去似乎只是平常坊间的一个写字的夫子。然而在百姓之间，懂学问擅长文墨的人无论是十八或是八十，大多离不开一种文人特有的意气，或者是诗酒文雅，或者是纵横悲慨。

季凡白却不是，虽然他有时诙谐一下，然而大多数时候他整个人与他那一身的灰布衣裳体现出的都是一种向内收的气质，好像懒散，毫不在意，弯腰抱成一个茧，看不出丝毫上进的欲望或者是志向。但是罗长宁与邵世清两位老前辈却似乎都对他十分恭敬，甚至连官衙都对他十分忌惮。

是了，如果说福禄洞的人用人质要挟鬼山帮是畏惧正面与曹幼枫冲突，那么这样一个在街边开写字铺的年长先生，福禄洞又为何不敢直接对他下手呢。

洛风时也好奇过，当这些疑问冒出来的时候，他学着将他们压下去，开始明白许多的事情只能放在脑海中。就像这里的每个人不都一样猜测着木屋中那个满脸无害的福禄洞门人心里到底盘算着怎样心思。

“既然你来了，我便进去了，”许麟书在石桌边止住脚，把那一筐草药放在桌上，对洛风时说道。

他的心思洛风时猜的一清二楚，与其说是监视那个福禄洞的门人，不如说是他自己想去看看，对那些超出他能力范围之外的事一直有着强烈的求知欲。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那个穿红布袍的门人一次就将五回需要用到的药交给了邵世清。只是药材全部打成细粉，是明显不想让人看出所用药方。这样的心思邵世清也能理解，因此并没有多加为难。

许麟书走进房间时，萧一行正靠在榻上浅眠。经邵世清嘱咐，他的药里多加了两味安神的药物，许麟书把控的巧妙，所以年轻男子未必察觉得到。他浅阖双眼时，眉心仍然有一点微微的拧起，许麟书看见他，便想起邵世清当日嘱托自己时眼神中的犹豫与欲言又止。

许麟书微微侧过身，正好正面碰上身穿红色布袍的那位门人。抬眼时目光相接，许麟书有一种直觉，好像自从自己进门这个人便在望着自己。

许麟书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两步，借将手中书本放在桌上的机会，与这个人保持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小道长手中怀的是医书吧，”那人的目光从许麟书身上落到桌上的书册上，眼神只是微微的瞟了一眼，便笑着对他开口。

“你如何知道，”许麟书有些意外，犹豫再三忍不住问道。

“所谓医者，不仅是其心向医。其气其神，这是在内，而至于外，其身其形，衣履门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