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 燃烧
初冬渐至,狼毫山上下起了小雪,薄霜覆满枝头,像东西放久了,起了一层霉灰。
从山脚到山顶,一路上都挂着已经褪色的红绸缎。
它们有气无力地耷拉在枯枝上,像自缢了一般,奄奄一息地象征着成亲时的喜庆。
那红色并不耀眼,却刺痛了楼苍兰的心。
他越走上山顶,他跳得越快。
原计划是楼苍兰护送姬玉遥回到平州,便要着手调集炽炼军之事,不想,此行惊动了狼毫山山匪,利用地势冲散了主力军。
楼苍兰身为丈夫,解救姬玉遥实在是义不容辞,但他不能。
祁溶在祁都有部署,若身陷山匪战局而不能抽身,祁溶在祁都将深陷死局。
为臣为将,楼苍兰未负天下,终负玉遥。
祁溶带着楼苍兰、裴战入得大帐之中,林霸天正饮酒吃肉,顺手坐了一个请的姿势,道:“恭迎太子殿下啊!上了我这山,就按山中规矩行事。”
林霸天说得话中带刺,见着太子连站都不站起来,还缴了他们的兵器,这就是他的规矩。
守门的小喽啰见来者皆是长身玉立,下盘稳健,身着黑色劲装,是长年习武的硬茬儿,当下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祁溶面含浅笑地坐下,顺着林霸天说下去:“客随主便,我们自当听从。”
祁溶的姿态谦卑,话说得好听,林霸天一开始的警惕与反感之意有所平息。
小喽啰为祁溶端上了还带着血的牛肉以及烈酒。
楼苍兰与裴战背着手站在祁溶身后,目视前方,神色如常。
林霸天举起酒碗,敬道:“太子远到是客,我林霸天先敬你一碗!”
祁溶也端起酒碗回敬,从容道:“太安宫把持朝政二十年,架空皇权,早已没有天子一说,又何来太子?大当家不如叫我一声辰光,以后便是兄弟了。”
这话听着舒服。
林霸天得意一笑,目光扫过楼苍兰,突然想起那日掠夺炽炼军的情形。
那日在山脚一役,正是由祁溶身后那名侍卫指挥,还未应战,便向平州方向策马奔去,双方没有正面交战过。
所以,林霸天还不知道,姬玉遥就是楼苍兰的结发妻子,只道楼苍兰只是护送皇家亲眷的侍卫。
手下败将。
林霸天心里冷笑一声。
“不知太子此番亲自前来,所为何事?”
林霸天放下酒碗,抬头看向祁溶。
祁溶面露尴尬之色,道:“实不相瞒,我与炽炼军将领楼苍兰、禁军统领裴战二位兄弟手下共八万兵马,奉太安宫旨意前往狼毫山剿匪,结果,一没有粮草辎重,二不开域州城门。八万兵马每日消耗巨大,待行至域州近郊时,我们的粮草早已所剩无几,许多兄弟在树林间割树皮吃。东宫与太安宫不睦已久,并非什么新鲜事,所以这一次,我们其实是被太安宫赶出了祁都,生死不由己。”
他说得痛心,自己倒了满碗烈酒,一饮而尽。
原来是求援。
林霸天心宽了一半,割下块肉放入嘴中,嚼得额头青筋直冒,道:“既是被太安宫赶出,域州又不肯打开城门,我狼毫山凭什么要供应你的粮草?”
祁溶微笑摇头:“不是要大当家供应粮草,刚进帐时我便说了,都是自家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既是专程拜访,就要拿出诚意。”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镶着金玉的虎型青铜,双手放在了自己的桌案前,道:“这就是赠予大当家的厚礼,两军兵符。”
林霸天本来还懒散地斜躺在虎皮凳上,看见兵符后,眼珠险些没掉下来,撑住双手坐直了。
有眼力价的小喽啰立时将祁溶桌案上的兵符双手呈给了林霸天。
林霸天拿在手上,慎重地用牙咬了咬,正面背面,细细查看,生怕有假。
“兵符造不了假,八万大军就在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