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章 桃源王孙
恐有百年,浓密树冠间不止一个鸟窝,但朝朝和阿岩就喜欢那一个,口口声声其中有蛋,要舅舅今日一定带她们看分明。
阮仲是一左一右抱着飞上去的。
飞上去不难,到了地方要稳住两个小家伙却比登天还难。
四五岁的女孩子,有些行动力却不懂得保护自己,见了鸟窝中玲珑剔透的蛋,兴奋得手舞足蹈,一边交谈还伸长小手要去拿。
阮仲忙着讲道理,说拿走了人家娘亲要来寻仇,刚阻完这个,那个已将一只蛋攥在了手里。
忙乱中周遭枝叶便开始摇晃,朝朝尤其好动、不听指挥,眼看就要滑出阮仲的臂弯往下掉。
风声自下而上,阮仲尚未反应已觉另一侧臂弯骤空,是慕容峋接过了阿岩,飞身而下。
阮仲便也带着朝朝下,站稳了,发现鸟蛋还被她攥在手里。
“它娘亲要着急的。朝朝听话,让舅舅放回去好不好?”
“它是一只蛋,又不是一只鸟!蛋哪有娘亲!”朝朝撅着小嘴拒绝,两手向后一背,便算藏好了。
“小鸟就在蛋里面。”慕容峋摆出一副凶巴巴样,“等它娘亲回来,发现孩子被你偷走了,夜里会悄悄飞进你房间,飞到你床边,”便伸出两指作爪状,靠近朝朝的小脸,一晃,
“啄你的眼睛!”
朝朝唬得一跳,连往阮仲身后躲,“真的吗,舅舅?”
慕容峋对阮仲使眼色。
“舅舅小时候就被啄过。”阮仲蹲下,扶着朝朝的小胳膊语重心长,“可疼了,险些瞎了。”
慕容峋几乎笑出声。
“瞎了是何意?”朝朝扑闪着大眼睛问。
阮仲与慕容峋对视,心道这个没教么?
“就是看不见了,眼前一片黑,怎么睁眼都一片黑。”
“也看不见娘亲了?”
“完全看不见。”
朝朝立时将那颗蛋交出来,“舅舅快放回去吧,快些,别被发现了。”
阿岩全程望着,只是微微笑,依在爹爹身边,不时抬头看他一眼。
待阮仲“物归原主”,两人各牵一个往回走。仍是朝朝话多,问东问西,阿岩只偶尔搭话或跟着笑。
“她们俩这性子啊,是彻底长反了。”
不多时两个娃娃手拉手跑去了前面,阮仲笑叹。
是说朝朝聒噪像竞庭歌,阿岩安静像阮雪音。
“性子也未必就随娘亲,万一随爹爹呢?我小时候就不爱说话,顾——”慕容峋原是顺着闲聊,讲到这里方觉不妥。
但骤然休止反教听得懂的人更懂。“有道理。”阮仲中肯回。
两人沉默走一段。
“三年了,有些步子,也该迈出去。”慕容峋道,“我们都替你急。”
阮仲自嘲一笑:“迈哪里去?朝朝唤我作舅舅。”
山路弯折,顷刻间便只闻孩子们的声音,不见了人。慕容峋高声喊她们慢些、停下等等,又看到两个小不点儿的身影了,方回:
“这都是小事。孩子大了,道理一讲,没什么不明白的。”
山鸟清鸣,阳春三月尤其欢实。阮仲听了一会儿。“你没见她,隔三差五催我走,就差拿着扫帚赶人了。”
慕容峋嘿嘿笑,“她哪催过?不过是瞧你快三十的人了,还没成家,着急,怕你憋在这山里耽搁了。”
此话揶揄之意甚浓,阮仲闷闷道:“这还不是催?”
“你还喝着药啊兄弟!她医者仁心,能真赶你?我们家歌儿当年射你那一箭,当真福箭,否则你如何能与心上人日夜相伴?”
“近墨者黑,你如今这脸皮不逊竞庭歌了。”
“你就是脸皮太薄!”慕容峋大掌一挥,拍在阮仲肩头,
“这雪音的性子啊,我是看出来了,必须强攻,反复强攻,才有攻克之可能。你这般痴心守护,不越雷池半步,只能收些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