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四章 烟笼寒水月笼沙
微笑,嘴角弯出有如鸢尾花瓣的弧度,“是早了些,但臣近来发急,总想着能快快定下来,哪怕将婚期排在三四年后呢。”
淳月终是赧了,垂眸低道:“急什么。”
“见不到,难得见到你又不同我说话。我,白日办差分心,夜里睡不踏实。”
淳月几乎接不住这一向和宜的人分明简短却极其猛烈的两句话。
“刚开始当差,便不用心,叫你父亲和我父君晓得了——”好歹憋出半句答。
“我便告诉他们,害了相思病,只公主能解。”
淳月蓦地抬头看他,“你怎这样孟浪了?”
纪平被这么一问,始觉唐突,喉结轻滚,一揖道:“总之殿下,明白臣心意就好,若还有旁人欲求娶,断不能答应。臣这两年,置办了不少物件囤放府中,供殿下来日用度,当然,都是臣私下之举,真到婚礼时,父母亲会操办,绝不会亏待了殿下。”
淳月看着他一副未来尽在掌控、偏又十分平淡的模样。
来不及反驳什么,那人已揖着往后几步,道一声“告退”,径自走了。
此去经年,纪平大人的一切尽在掌控果然不曾落空,美人在怀,佳期如梦。
“晚苓跟我说,那孔雀翎霓裳你穿也好看,可惜了,我至今未看过。”
淳月一笑,“彼时裙子刚制好,我帮着试一试罢了。晚苓又哪里见过我穿?从承泽殿宫婢们那里听说的吧。我试穿那日,只有七弟来跟母后请安。”
两人都懒动弹,仍依偎阔大玫瑰椅间。纪平怕她出过汗光着背受凉,从地上捡起自己寝衣将一双人罩住。
“那回合你为何说了句,若有旁人求娶,断不能答应?”
婚后如胶似漆,她泡在蜜罐里,早将这茬给忘了,兼一直怀着长姐如母之心,频分精力给宫中弟妹,鲜少问这种小女儿话。
纪平低笑,“十岁以后你开始与我保持距离,越往后说话越少,到那一年,为数不多见的几面,只剩礼貌微笑。”也陷往事,他难得露出少时神情,
“我慌得很,生怕你是瞧上了别家少年郎,对我这自小相识的无趣人厌烦了。又恐是朝中还有长辈,属意才貌双全的嫡公主,想为自家孩儿求娶——你多了选择,方与我疏远。”
顾淳月窝在他怀里咯咯笑。“可我瞧你那几年,每见我也颇冷淡,至少不如小时话多,以为保持距离,是双方默契。”
纪平冤屈:“非冷淡,是羞惭。你出落得愈发亭亭,叫人不敢直视。”
“直视了会如何?”
“心跳如擂鼓,半日读不进书。”
淳月扑哧,“骗人。”
“千真万确。再后来年纪渐长,更生出了想要亲近的龌龊心思,又患得患失,最后痛定思痛,干脆与你把话说明,再央父亲替我去求君上。”
“父亲一口答应?”
“将我骂了一顿,说刚入仕途,正该多历练、求精进,却这样过不得美人关,小小年纪,耽于情爱。”
“父亲说得是。”
纪平不理她调笑,正色继续:“我说亲事定下,我心便能定,历练精进不在话下。但若错失公主,我此生不娶,纪门无后的恶果,请父亲自行担待。”
后一句淳月从纪晚苓那里听过,彼时根本不信纪平会说这种话,还是对其父。
她默了会儿。
“从小看到大,不腻么?”声很轻。
“你每一岁都不同,怎会腻。也许因太小就知道长大会娶你。也许只因为,你是你。”纪平亦声轻,“这小半生,我便真没再看过别人,看进眼里,也觉对方不过就是芸芸众生中一员,千人一面,唯你不同。”
顾淳月左耳听着他有力心跳,右耳被灌入渐歇的鸟儿呢喃和渐起的春末东南风。
似有檐铃声,自从“映岛”来,他送她的琉璃彩。【1】
“你会一直在霁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