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五章 人间路
就在长者面前的慕容峋,皆为这句“自在云间”出神。
难道不是指向明确的一句警示、请罪于事前么?顾星朗想。
竞庭歌效蔚,日后纵有过,绝难敌数年来功勋,又怎须纪桓在此敲前鼓?上官宴想不通,又打算气声相谈,发现阮雪音放下了那缝帘。
是拒绝交谈的意思了。
“纪相言重。”慕容峋开口应,“竞先生料事如神,纵横捭阖,于国政上屡有建树,除了脾气差些嘴坏些,鲜有犯过错的可能。如此良才,本君可舍不得放她自在云间。”
那句“脾气差些嘴坏些”实在亲昵。
竞庭歌欲咳,心知更不妥,鼓着腮帮子看地面。
纪桓微微笑,转头望了眼远处上官宴,“女子前程,还有就是婚事了。老朽有意许庭歌予上官公子,然道不同、各自南北,只得作罢。陛下是庭歌主君,姻缘上,还请多留意担待,莫要误了。”
上官宴已因纪桓方才一瞥执弓上前数步,扬声道:
“小生至今仍以竞姑娘为念!来日蔚君陛下欲挑好儿郎赐婚,烦请先考虑在下!”
慕容峋猛回头,一眺直击神魂。
上官宴炯炯然回视,电光火石。
“竞先生是蔚廷栋梁,自要嫁我蔚国最好的男儿。”慕容峋转回来道。
谁敢说蔚国最好的男儿不是青春正盛的主君?这话乍听客套,细品深意,顾星朗头回觉得此人应对不俗。
子夜将尽了。
两国各出官员宣读主君旨意,都言祁蔚亲好,山水相连,此番交兵实乃大误会;蔚国尤自责,称会详查肇事始末,蓄意挑动争端者,以军法处;祁国亦道战事自边境始,刀剑无眼,血性男儿言不和则动手实属平常,两国自此多落力于治军,必可共筑边境安宁。
国书发,和谈成,蔚军始自祁北腹地撤离,雷鸣暗响大地,轰隆回声震。祁蔚二君礼别,顾星朗蹲在上官妧跟前说了几句话,后者求请见兄长,上官宴随即至。
“听清楚了,回去逐字复述。”顾星朗留话,移步走开。
竞庭歌本与慕容峋在一处,见状上前。“敢问祁君,欲如何处置纪相?”
“先生聆毕漫长家训,无话转呈?”
竞庭歌摇头。
顾星朗看一眼不远处慕容峋,对方眼神回示。
“纪相无过,何谈处置。”顾星朗遂答。
“私出霁都擅离职守,于国家动荡时未尽其责,不算过失么?”
“老师,”顾星朗转眺那头,“已请致仕了。”
竞庭歌亦眺,半晌举步过去,却是经过纪桓直奔阮雪音车前。
“可还记得师训?”隔宽大锦绣帷她静声。
“记得。”帷帘内的人轻答。
“你我皆展望的新世代,哪在先哪在后,须取舍之时如何取舍,心中可还有数?”
“该当。”
“小雪。”
寒冬长夜里大地轰然,阮雪音却觉这道帘的两端深静如山林,又遥远如少时。
她撩帘。
两张同样瓷白惊艳的脸相对于月光下。她等着她说。
“得空跟我讲讲你的梦吧。比如阿岩长大后像我还是像其父,性情如何,哪岁婚嫁。”
阮雪音眼中微芒过,“好。”
“老师说居高者该对生民负责,你愈发要居高了,莫负传承。”
“好。”
两人山中相伴十年,从未认真端详过对方的脸。近半年相对亦不少,回回只着力于谈话。
此为头回,竞庭歌以欣赏态度端详了会儿。“你比她们都耐看。”
阮雪音亦在端详她。“你也是。”
“再见,师姐。”
阮雪音张了张嘴,终未说什么,看着她转身入夜色,铠甲兵队之冷硬尤显她裙缎轻软,风中若蝶。
“再见,父亲。”经过纪桓时她道。
纪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