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七章 神话
道:“她说河洛图藏着时间之秘。就像曜星幛与山河盘,能回溯十年光阴。”若非与阮雪音自小使用这两件器物,她只会将诸如此类话视作传说。
“天有日月星辰谓之文,地有山川陵谷谓之理。”
蓬溪山第一课。竞庭歌心头咯噔,转头看纪桓,对方没说完:
“你与珮夫人各修天文地理,当最知时空,最知,”
她莫名心急,纪桓却不往下说了。
“父亲今夜有问必答,偏在最后时刻卖关子。”
听雪灯并整座祁宫明灯将皇城耀得不似人间。纪桓抬头望了许久,“传说不知真假,时空不知始终。为父还是觉得,该致力当下。”
竞庭歌一直致力当下。
尽管来日若起战事她必会尝试以山河盘谋便利。
——谋不到多少便利,就像曜星幛看的不过大势,落于细节不见得准。一应旁门,都非制胜关键,所以她悉心研习谋略兵法,从不妄想天降神迹。
听雪灯亮,也是可以致力的当下。她披上斗篷踏飞雪出门。
城中热闹比以为的更甚。街道两侧户户推窗,人人趴窗探头,屋内却都熄着灯,黑洞洞,为不扰飞雪盛光吧;小巷间有孩童在父母陪伴下放烟火,小小一朵燃在棍棒尖,真似花开,又似星炸。竞庭歌走过大街穿小巷,按照过目不忘的霁都城舆图往那久无人居的公主府去——近来正住着白国女君,也算生辉。
那隐于市的豪宅就在水对岸。
她上拱桥,没再往前,拢一拢斗篷又戴风帽,洁白风毛迎飞雪曳。河流未封冻,雪絮落在静止水面似玲珑小舟,只一瞬,融化消逝。子时分明过了,气氛却如照岁,每经过一人她都回头望,直至丑时过半,段惜润的脸出现在雪色灯光间。
“以为你不来。”
“先生察人心于微,算准了我睡不着,终会出门走动。”
她没称朕,不想惹人注意,与竞庭歌一般严拢风帽,不细看辨不清脸。
“祁宫点灯,霁都不眠,我都睡不着,何况你。”
段惜润望飞雪逝于水面,自己立在桥上如始终立在繁华与盛宠边缘。边缘以外,不曾获得。“前年点灯我在采露殿看的。本就没睡着,外面一亮,满宜一掀床帐,我就起来了。居祁宫那两年我常常睁眼到天明。”
“等他?”
段惜润不答算应。
“何必。”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夜里阿妧和瑜夫人也都没睡,和我一样,站在寝殿外廊下看了一夜的灯和雪。”她顿了顿,”先生你从不希冀这些么?喜欢与被喜欢,情与欲,相思与不甘。”
许是子夜飞雪连昼光的情境过分梦幻,竞庭歌难得认真想了想,“挺好的。但在我这里排得不靠前,也就没那么要死要活。”
她随之去抓慕容峋的脸,画面是许多年来的君臣问答;然后上官宴的助眠歌声蹿腾,天长节人潮里那段奔赴比较深刻。
她将它们挡回去。
“去岁登基时我一直想着珮姐姐的话,给自己机会,尝试另种人生,毕竟以女儿身行男儿事,还是千百年来只有男儿在行的事——为君治国,太难得。”
“多好。我拼一辈子不可得。”
段惜润摇头,“太可惜了。这世上一定有些姑娘擅此道,但不是我。有他帮忙,我亦不算蠢,勉强应付吧。可若有机会,我还是希望如珮姐姐,得他钟情,为他生子,春夏秋冬,安乐度日。”
竞庭歌慢慢开始接受阮雪音的许多做法,冷然地,中立地,不以一己认知审判任何人。“是太可惜了。所以今夜你是来同我说,打算接受明日及之后的所有事,无论他如何运筹。因为你没那么想坐稳这位子。”
一个人的力量若不来自本身,千军万马策不动。她不打算劝,只开始计算顾星朗运筹的所有可能,试图找出下一个可以联盟的段氏族人。
段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