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五二章
魔窟,便是魔域目的。你放心,万物相生相克,世间的存在皆有弱点,此地亦是。烟烟你努力支撑些时日,我能带你离开这里,我保证。”
唐烟烟回握住他手,有些愧疚:“你不用向我保证什么,次次害你落入险境的是我。”
陆雨歇扯了扯毫无血色的薄唇,不,这次是他,是他的错。
陆雨歇望向那如莲花般怒放的火焰,脑海突然浮现出父亲镇阳仙君又哭又笑的疯癫模样,有很多很多次,父亲曾狠狠抓着他稚嫩肩膀,一颗颗眼泪狼狈地滚入他唇角,他却一无所觉,他只哭着如同发泄般说:“像我这样的人,原本就不配,是我不配,是我不配,是我对不起云葭,是我的错,是我……”
浓眉微蹙,一股剧痛突然在血液骨髓里无限蔓延。
陆雨歇用尽力气忍住,直至口腔传出浓郁血腥味。
靠在石窟壁面,陆雨歇将腥甜血沫全部吞咽下腹,不肯叫身旁的女子察觉。
陆雨歇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那些爆裂的火焰好像隔了很远很远,只剩一团隐隐约约的红。
魔域最终的目的,陆雨歇明白了。
他睫毛轻轻垂下,像濒临枯萎的两片单薄花瓣。
他确有心魔。
从年幼独自活着离开烈焰魔窟起,心魔便未曾真正在他身体里消失过。
父亲镇阳仙君许是早有察觉,所以他不断用残酷的方式锤炼他,试图练就他强大的意志力,好与心魔抗衡,让他不必受它桎梏。
甚至有一夜,当他九死一生活着回来时,父亲悄悄来到他卧房。
他精疲力竭陷入昏睡,仍残留着几分稀薄意识。
父亲双手轻轻放在他脖颈,稍微用力,便松开,又再次掐住他,试图用力,却一次次的失败。
他听到父亲压低的啜泣。
一声声哽咽从他喉口溢出,像脆弱的束手无策的孩子。
父亲离开后,他慢慢掀开眼皮。
走到窗下,他看见父亲背对着他,独自坐在台阶上。
婆娑树影洒落在他肩上,皎月光辉仿佛似在落雪。
他突然发现,父亲不知何时变得苍老了。
修仙者明明不会沧桑,他却已满头白发,眼中再无意气风发的神采,脊背佝偻得像凡尘四五十岁的老头子。
父亲是自然陨落。
他身体在当年独闯魔域九州时便受重创,临终时,父亲十分安详。
曾经被仙域誉为第一人的镇阳仙君躺在榻上,连举起白色瓷瓶的动作都颇为费劲。
他接过父亲递过来的药瓶,并不多问。
父亲微笑说:“若日后你有了弱点,它许是有用的。”
他沉默不言。
父亲望向窗外,淡淡说了句“为何今日未下雨”,便去了。
仙域人人皆知,镇阳仙君与云葭仙子的佳话,始于一场秋雨。
他们曾并肩立在屋檐,细细等待那场雨歇。
然后的然后,他们自愿结为道侣。
到陨落最后一刻,父亲对他并没有只言片语的叮嘱,但他懂父亲的意思。
父亲母亲都曾热爱这片仙域与苍生,他们曾在这片土地留下他们的欢声与笑语,他们仿佛仍停落在这世间某一个角落,正笑盈盈地望着他。
守护仙域,变成他唯一的支柱。
日复日,年复年。
陆雨歇时常遗忘他的心魔。
它沉沉睡在他灵魂深处,像是死去般的沉睡着。
他终于成为镇阳仙君那般被称颂被敬仰的人,他终于成为被需要的有价值的存在,他终于找到了活着的那条路。
然而心魔自始至终,依然存在。
这座烈焰魔窟,以及魔域施加在唐烟烟身上却转移到他体内的阵法,便是将心魔从一颗种子演变成参天大树的营养钵。
四面八方的黑雾争先恐后涌入陆雨歇身体,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