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惜亲情新主抚藩王02
洪熙帝朱高炽在文华殿与几位大臣议事。
他们是吏部尚书蹇义、太常寺卿兼嘉议大夫杨荣、户部尚书夏原吉、内阁大学士杨士奇、杨溥、金幼孜。
吏部尚书蹇义上前,呈上一份折子。
“陛下,这是建文朝罪臣亲属的名册,请陛下过目。”
朱高炽一边审阅一边说:“方孝复。他是方孝孺的堂兄?”
“是,”蹇义奏答。“洪武朝的言官。洪武二十五年他上疏请求减损信国公汤和增收的宁海县赋税,惹恼了太祖爷,被贬谪至广西,戍守庆远卫。因编入了军籍,在诛灭方孝孺十族时得以免死,现已年逾古稀。他与其子方琬目下仍在庆远戍边。”
“老天有眼!”朱高炽喜形于色。“方家终于还有族人活在世上。赶紧让他们父子回来吧!”
“喏!”
“这些建文朝‘罪臣’的亲属全部赦免,安排好他们的生活,让他们安居乐业。”朱高炽下旨。
蹇义:“陛下皇恩浩荡!”
如今人人都看清楚了,这个敦敦厚厚的新皇帝其实非常聪明。做皇帝最重要的莫过于立威与立德。否定上一代皇帝的决定,纠正前朝的错误,就是一种最有效的立威;而给前朝的冤狱平反,则为立德,是邀买人心的最佳方式。
夏原吉上前:“建文朝的‘罪臣’皆已赦免。陛下打算如何处置陛下的两个御弟,汉王和赵王呢?”
他的问题直截了当。文华殿顿时静下来,大家都看着皇帝。
朱高炽道:“朕想听听各位的意思。”
夏原吉奏道:“陛下为太子时,这两位王爷专横跋扈,处处与陛下作对,汉王还害死了亲近陛下的大学士解缙;而赵王甚至怂恿他的旧部,勾结内廷,试图谋害先帝。如今陛下承继了大统,臣认为不可继续姑息他们,该算算账了!”
杨荣上前:“夏大人说的对,养虎成患,陛下要早做打算啊!”
朱高炽道:“可我们毕竟是一奶同胞的手足兄弟啊!”
“事关江山社稷,陛下切不可心慈手软!”杨荣直言相谏。他是朱棣和朱高炽都很器重的老臣,朱棣病逝榆木川时,就是他与金幼孜共同谋划,将大行皇帝的遗体藏入一个锡桶,秘不发丧,他本人先行回京,向代行监国的朱高炽报信,而金幼孜则继续假以朱棣的名义颁发各种诏令,直到皇太孙朱瞻基至军中奉迎大行皇帝梓宫。这一系列成功操作保证了朱高炽顺利登基,而国家政局未发生动荡。杨荣与夏原吉一样,也一向主张对藩王零容忍。他俩的话,在当下的朝堂上都是很有分量的。
朱高炽道:“话是这么说,只是朕忘不了太祖爷爷晏驾时的情景,朕兄弟三人随先帝前往南京奔丧,却在淮安被拦下,建文帝不准先帝进京。而朕等三兄弟则以‘代父祭祀’的名义,被带至南京城,软禁在舅舅的魏国公府里,名为留京居住,实为朝廷人质。”
※
二十六年前,帝都南京。
二十一岁的朱高炽、十九岁的朱高煦、十六岁的朱高燧在魏国公府的花园中散步。
朱高炽跛足,行走缓慢;朱高燧年幼,蹦蹦跳跳;朱高煦体格雄健,边走边练拳脚,踢腿翻筋斗。
走到一处假山旁时,腿脚不便的朱高炽停下来,在一块假山石上坐下。
“歇歇吧。”他说。
朱高煦和朱高燧也各自拣地方坐下。
朱高炽问两个弟弟:“这些天住在大舅家,你们觉得怎么样?”
朱高煦道:“不怎么样,哪儿也不准去,闷死了!”
朱高炽道:“不出门也好,在舅舅家里养养心性。二弟,你的野性子也不妨趁此机会收一收了。”
“凭什么收性子?我朱高煦就是朱高煦,不管走到何处,都要我行我素,绝不窝窝囊囊!”
朱高炽无奈地摇头。
朱高燧道:“对了,大哥,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