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佟桐

佟家的二公子佟桐自总角之年就开始接触家业，十三岁时已能与年长七岁的大哥佟锦贤共同经营茶叶和丝绸生意，佟家对这个小儿子甚是喜爱器重，连年末去各地商铺核对账目的重要工作也交由他主管。

今年是佟桐接手核账工作的第三年，他走完无锡的最后一个茶庄便马不停蹄赶回建康，晌午刚到城内，与家人一起用过午饭，顾不上歇脚就拉着司马世一同赶往百乐坊——一个人拜访花娘显得过于刻意。

进了百乐坊的门，却听张妈说花娘此刻不便接待，言辞之间似有闪躲，佟桐心下急切起来，花娘从未拒绝过自己的到访，难道此时遇到了什么麻烦？又或自己不在建康的时日中发生了变数？向楼上望去，平日专门用于接待自己的房间木门紧闭，佟桐立刻乱了方寸，闪过张妈向二楼闯去。张妈追不上他，只能跟在后面大声劝制，可佟桐哪里听她的话，不等张妈和司马世赶来，早已撞入房内——顿时与其中三人面面相觑。

原以为花娘碰到了难缠的客人，此刻站在面前的却是两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其中一人还与花娘容貌相似，佟桐寻思起来，这两人难道是前来投奔的亲戚？看二人欲要躲藏的样子和男人的装扮，不是羞赧就是有难言之隐。

这时司马世也踏进了房门，感受到几人的尴尬气氛，赔礼道：“舍弟思人心切，无心冲撞，还望姑娘海涵。”

佟桐这才反应过来，窘迫道：“是我鲁莽了，两位姑娘别介意。”

闾丹不答，只留意着一旁的司马世，确信他已经认出了自己，观其表情言谈却没有丝毫异样，这个人三番五次装作不认识，令人生疑。

佟桐已经一月有余未见花娘，此刻并不想离去，见闾丹不回话，便试探着问：“既然有缘遇见，不如一起坐下喝喝茶？晚些我做庄宴请姑娘们，算是赔罪。”

闾丹闻言思量起来，既然佟桐有意相识，不如顺势探探司马世，于是向花娘点点头，花娘应道：“如此甚好，想必佟公子也是刚回京，今日这庄还是我来做，也算为你接风。”说罢，起身出门，吩咐张妈准备茶点。

五人围坐一桌，并无言语。

佟桐心中思忖，毕竟是自己提出的品茶，于是先开口打破僵局：“此次去各地核账，带回了不少新奇玩意，其中有些珠宝首饰，明日我差人送些过来给两位姑娘。”

闾丹见他盯着自己，便接话道：“公子有心了，那些东西送给花娘就好。”说罢，低头饮茶，不再答话。

花娘见此，接过腔来：“佟公子此番出行可有什么趣闻？”

佟桐一听，打开了话匣子，说起南乡的战事、湘东罕见的雪和建安遇到的东瀛人，闾丹本就对奇闻佚事多有好奇，桌上的氛围逐渐热络起来。

说至高兴处，佟桐的语气突然变得神秘，压低声音向闾丹问道：“姑娘在京这几日可听说了柔然使团前来贺岁的事？”

闾丹一顿，反问道：“公子才刚回京就已有耳闻了？”

佟桐并未注意到花娘和阿史那今神色的变化，继续说道：“这可是大事啊，柔然和西秦从未与晋交好，如今却都来了，谁注意不到？我今日进城的时候，还看到西秦的车队了呢。”

闾丹笑道：“想不到公子对国事也多有关心。”

佟桐摆手：“姑娘高看我了，只是在坊间听了些柔然公主的佚闻，作为趣谈罢了。”

花娘闻言，连忙站起给佟桐添茶：“还是说说东瀛的事吧，听闻他们大都修行秘术，是真的吗？”

佟桐正要回答，闾丹打断他问道：“不知公子听说了柔然公主的哪些佚事呢？”

佟桐兴致勃勃：“听说这位公主自小聪明伶俐，很受父兄喜爱，却不知为何不受臣子待见，许多王公一早就想把她送到外邦去，奇怪的是临近的外邦也不太愿意与她联姻，没准这次柔然派公主过来就是希望她能嫁到晋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