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7章 早知如此

“你不是跟他走了吗？”傅斯年眼里已经蓄了一层水雾。

高傲如他，也只有在她面前，会脆弱到溃不成军。

慕念低声笑了笑：“是他跟我走了，当时我直接离开了国内，虽然我有想过跟他一起走，但到最后并没有打算跟顾聿珩有任何牵扯，是厉司爵将他送到了我身边，还有苏牧尘。”

“苏牧尘告诉我，顾聿珩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离开人世，在我被你催眠的那段时间里，他的烟酒几乎没有停过，一个正常人那么喝尚且会出问题，更别说他身体那么弱。”

“死是必然的。”

“可能是一年可能是两年。”

“但我万万没想到，不过半年时间，他就离开了人世。”

半年到底有多么短暂啊。

慕念想，从前她从来都不会觉得半年很短暂，半年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可以从零开始学一门学科，到稍微入门；可以通过运动，得到不错的体能提升；可以学习化妆，把自己整理得非常漂亮。

还有很多很多。

可是放在顾聿珩的身上，就变得好短暂。

她甚至来不及好好抱抱他，甚至来不及跟他多说几个早安晚安。

甚至来不及玩完一场碰碰车比赛。

傅斯年沉默地看着，面前曾属于自己的女人，为了另外一个男人难过。

他很想让她清醒一点，顾聿珩已经死了，不可能回来了，她再悲伤顾聿珩也不会再用那种温柔的眼神看她了。

“傅斯年，就算你见到我了，又怎么样呢？”慕念幽幽地问，“我不会回头。”

“慕念，顾聿珩已经死了，你不必这样折磨自己。”

“你说折磨？不见到你的时候，我很好，虽然我会想顾聿珩，但都是在想该怎么完成他的遗愿，只有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会觉得特别不舒服，好像只要跟你有任何一点接触，我都背叛了和顾聿珩之间的情义。”

这话。

无疑很伤人。

慕念看都出来，傅斯年的面色，煞白。

她闭了闭眼：“傅爷，请回。”

“如果我说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就把我的命，抵给顾聿珩，你愿不愿意？”

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像是恶魔的蛊惑。

慕念错愕地转过头看向他，而后，她伸手扣住傅斯年的下巴尖，拉着他俯身，强迫他与自己的视线对上。

“你就是在我面前，开膛破肚，也别想我跟你再有任何瓜葛，而且现在的我应该不受你威胁了，说来也是讽刺，白御枭这一千亿原本是你用来保护我、困住我的手段，现如今却成了我的武器。”

“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会让你去月下。”傅斯年的眸色，越发深邃。

慕念笑了笑：“早知如此，我就该在生了孩子之后，拿着……”

话到这。

慕念不说下去了。

没有早知如此，就算让她重选一次，她也会选择宸宸，而并非十个亿。

和孩子在一起的时光，是用多少钱她都不愿意换的。

“回去见见他们吧。”傅斯年说，“孩子很想你。”

“我大可把他们接出来。”慕念油盐不进。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