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红旗特别害怕噪音。她的眼睛不好，所以对声音特别敏感。她是通过听觉来辨别一个人的特征的。

汽车鸣笛声，轰隆隆而过的大货车、水泥车，小孩子玩耍的尖叫声、大笑声……

都让她头痛欲裂，变得焦躁情绪不安甚至是暴躁，她在环绕噪音的环境下呆得太久了。

在旧屋子住的时候，红旗家住一楼，她睡的地方是宽三米、长四米的狭窄房间，一墙之隔以外是小区里的人放摩托车的地方。

无论何时何地，都有几辆轰鸣的机器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他们开进来又开出去，即使是午睡时间即使是凌晨三点。

红旗就被喝醉酒还开摩托车的人吓醒过，他们激烈的争吵让红旗难以正常入眠。

醉鬼们语言粗鲁，语气激动，语无论次，神智不清。

还有小孩子，那个小区设计极不合理，建设者为了省钱把人们的活动空间隔的极尽小。

午睡的时候永远会有成群结队的小孩子毫无顾忌地爆粗口，用声线极尖的声音讨论着游戏内容。

就像在耳边一样。聒噪、闷热、狭隘——这是红旗对那个自己住了五年的地方的所有印象。

所以后来搬去新家，四面八方环绕的装修所发出来的的声响让她崩溃了，特别是网课期间，红旗每天都在哭。

那些噪音就像是硬生生碾过你的脑子里一样，又像尖锐的剪刀，蛮横地撕开你的脑壳，往里面灌注疯狂的电锯声、砸墙声、敲地砖声……

她只能蒙住被子，头发散乱，手腕不正常地抖动着，就像发了羊癫疯的患者。

她不停地去撞床头，不停地哭，口中发出嗤嗤的响声。

可噪音无孔无入，如同汹涌的潮水把人围攻。

红旗溃不成军，丢盔弃甲。

“你可能是神经衰弱。我知道比如眼睛有散光的人都会有这种症状。”黄旗这样说，她在那个时候漠然地站在床边看红旗发疯。

红旗没有回答她，她大多数时候都不想理会黄旗。

即使她们二人彼此感同身受，可黄旗却总是扮演着冷硬客观的角色，那让红旗的激动情绪显得如同小丑般滑稽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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