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溃疡于伤糜烂于心 -
头盯着昏沉入睡的宁南忧看,心下愈是难忍的愧疚。
孙齐站在格窗前,小心询问道,“还请侯夫人将君侯扶起,将手从窗中伸出来,方便下官把脉...”
江呈佳皱皱眉,双手拖住宁南忧的背脊,轻手轻脚的挪了个位,将他的手从格窗中伸了出去。男女有别,她坐于车中,孙齐自然不能上马替宁南忧诊治,便只有这样隔窗诊治了。
孙齐搭上他的脉,面色逐渐沉重下去。江呈佳侯在车内,半天未曾听见动静,便心焦气躁的问了一句,“孙医令,君侯的脉如何?”
“禀夫人,君侯的脉象十分不稳。”孙齐撤了脉,将宁南忧的手臂轻轻往格窗中一送,才拘礼道,“君侯原本是皮肉伤,刀剑刺入肉内,却并未伤筋动骨。泉陵时,我已为君侯处理过伤口,清理了腐肉,火烧银针,缝合了伤口。但君侯伤后一直不曾好好休憩,过度劳累,致使寒性入体伤口感染,四脉虚伐迟缓,以至于此刻伤口成脓成疡,浑身发热不止。下官即刻为君侯煎副散热的药来,待服下药,下官需...重新为君侯去除伤口腐肉。”
“医令为何犹豫?”江呈佳听出他言语间的隐隐不安,追问道。“下官斗胆一问,君侯此时可血流不止?”
江呈佳盯着宁南忧血染的里衣,愈发难安的答了一句,“是。”
“君侯驾马疾行,受剧烈颠簸影响,崩裂了伤口。此象比初时受伤来的更为凶险,伤口生出溃疡,疡汁不断流出,阻碍皮肉愈合,若再严重下去,极有可能溃烂全身,高烧致死。”孙齐探得此脉,一张脸沉了又沉,更是战战兢兢起来。天子命他务必好生照顾淮阴侯,若因他医术不精,而令淮阴侯殁于他手,那这便是天大的罪状了。
他擦着额上频频冒出的冷汗,吞咽了一声又接着道,“夫人,下官还需再次以火烙灼烧君侯的伤处,以此止血散毒。”
江呈佳心下烦躁,看着宁南忧这般煎熬难受,便如坐针毡,急急道,“莫要说废话,具体如何做,医令且快些为君侯处理。”
孙医令被她急促隐怒的声音吓得扑通一下跪了地,胡乱抹去额上的冷汗,颤抖道,“夫人莫急,此地处山腰,马车并不封闭,并不适宜动刀火烙。”
她没了耐心,心急如焚道,“那便快些前往临贺,莫要继续耽搁了。季叔!让大伙准备一番,启程!”
季先之一直在孙齐身边听着宁南忧的状况,心下也是焦灼不已,听见江呈佳如此吩咐,便应了一声,“喏。”
车队匆匆上路,往临贺赶去,连夜奔波,终于在天亮前赶至了这座都城。
一行人急吼吼的入了临贺的驿馆,将宁南忧安置下来后,都各自手忙脚乱的准备东西去了。
江呈佳替宁南忧脱掉了衣袍,又将屋子关的严严实实,便等着孙齐与季先之将火烙的物品备齐前来。
片刻的焦急后,季先之领着碳炉,另一只手拽着一只漆黑铁烙进了屋子。
孙齐擦拭着满头的汗,接过季先之手中的铁烙,用滚烫的热水先行清洗擦拭了一遍,便放置在炭炉上烘烤。备好这一切后,他便拿出随身携带的医卷布袋,挑出一柄小巧弯刀,仔细擦拭一遍,用烈火烘烤一番,至其滚烫,便来到了宁南忧的榻前,预备替他剔除腐肉。
孙齐跪在榻前,面庞紧绷,盯着江呈佳认真严肃道,“先前君侯去除腐肉之时,只是将其上一层细皮烂肉剜去。但此次,君侯伤口溃烂的太快,腐肉冗积,需大面积切除。切除时定然剧痛难忍,还请夫人与季大人替下官控制住君侯,莫要令他乱动。”
江呈佳紧绷着神经,冲着孙齐郑重的点了点头道,“我知,还请医令放心。”
季先之站在榻的另一头,死死扣住宁南忧的双腿,与江呈佳对视一眼,同时颔首示意。
孙齐扣住小刀木柄,系了攀膊将衣袖卷起,缓缓将刀尖移至宁南忧的伤口处。
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