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这是一处破旧的农家小院，一个瘦弱的十四岁女孩穿着丧服跪在一口薄棺面前烧纸。

棺材里躺的是她的母亲，小小年纪的她没有流出一滴泪水。

旁边一个四十多岁下人打扮的婆子怜惜道“小姐不必伤心，老夫人一直记挂着小姐呢，等夫人下葬了，就接小姐去丞相府里享福。”

顾锦歌抬头，冷淡道“多谢嬷嬷亲自来接我。”

母亲病重多日，死之前唯一的心愿就是见那个薄情的父亲一面，可惜直到死也没见到。

那个所谓的父亲，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大概忘记了，他自小父亲早亡，只有一个体弱的母亲，是外祖父见他可怜，一直接济和照顾，还亲自教他读书写字，还把女儿许配给了他。

他高中状元直接迎娶了身份尊贵的将军之妹，一步一步爬上了丞相之位，把孤儿寡母丢在乡下不管不问，外祖父在知道他另娶之后，直接气死，不知道在午夜梦回之时，他可会有一丝的愧疚和不安。

五年前，祖母也被接进了京城享福，母亲苦苦等候了一辈子，直到死，也没有再等到她的夫君回来接她。

“小姐客气了，老奴是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来之前叮嘱过老奴，一定要好好照顾小姐。”

嬷嬷说着眼里闪过一丝怜惜，明明是丞相府的嫡长女，却在乡下生活了十四年，回去也未必有好日子过。

如今丞相府的当家夫人出身高贵，哥哥更是皇上都要礼让三分的大将军，夫人会让一个孤女回去威胁大小姐的地位吗？

四人抬着一口薄棺，一个瘦弱的女子端着灵位，在前面领路，缓缓往山上而去，这支送葬队伍格外的安静，没有一丝哭声，只有沉重的脚步声。

母亲埋在了外祖父旁边，顾锦歌捧起土，往坑里一撒，尘土落在了棺材上。

旁边帮忙的村民拿起铁锹，一下一下往里填土，顾锦歌平静的眼神里这才有了一丝波动，她的眼泪决堤，哭喊道“母亲，一路走好。”

“轰隆.......”

她话音刚落，晴空万里的天上响起一声闷雷，四周平静的树木也被风吹的沙沙作响。

“这，这要下雨了。”

“快填土，下雨就麻烦了。”

填土的几人说话声音都在颤抖，这天怎么说变就变了，而且变的还这么诡异。

顾锦歌看着漆黑的棺材一点点被泥土淹没，埋掉的还有她那个冰冷痛苦的心。

面前慢慢有了一个小土堆，在他们落下最后一铁锹土的时候，天上落下了倾盆大雨，那些人顾不得其他，一个个忙往山下跑去。

脸上满是水，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顾锦歌呆呆的坐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看着这矮矮的坟墓。

以后，她就是没爹没娘的孤儿了，再也不会有人温柔的喊她锦歌，抚摸着她的头，慈爱的看着她了。

再也不会有人耐心的教她的识文断字了，也不会有人严厉的批评她刺绣不认真了。

空有一身医术又如何，却治不好心如死灰的母亲，学医十载，又有何用，学了满腹的诗词文章也诉不尽母亲心里的苦。

外祖父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免费教读不起书的孩子认字，可好人却没好报，天道何其不公。

母亲苦苦守候十四载，等不到她苦苦想念的夫君，而她的夫君在京城里住着大宅院，吃香的喝辣的，娇妻美眷，升官发财，人生赢家。

不知道他可记的，当年入京赶考，凑不齐盘缠，是外祖父卖掉祖屋，送他入京赶考，给他锦绣前程，他却忘恩负义，抛妻弃子，气死恩师，上天啊，你是否瞎了眼，要这样折磨这些善良的人。

顾锦歌脱掉孝服，站了起来，看着电闪雷鸣，乌云密布的天空，嘶吼道。

“我顾锦歌发誓，必定手刃生父，天打雷劈也不惧，天理不容又如何，老天，你若是开眼，就劈死狼心狗肺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