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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丑死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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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祐三年冬月,盖因家中丑妻厮缠,殿前司都虞候张巡自请出京,客死昆仑关。其妻张小娘子羞愤投河,隔日浮尸水面,色若桃花,开口能言,村民畏不敢前,以水鬼呼之。”

——《汴京邸报》

入夜,马行街的栀子灯都亮堂了起来。

酒家瓦子里人声鼎沸,人们说起邸报上的怪事,啧啧称奇。

“那张小娘子究竟丑成什么模样?”

“我二舅娘的姨姥姥的亲外甥他闺女就住在张家村,说那是个不要脸的破落户,贱骨头,整天缠着张巡,丢人现眼。这下好了,把张巡缠死在外头,她却死而复生,没天理!”

“照我说呀,死而复生的人,定是有天大的冤枉。阎王老爷都不肯收她,那是要出大福分的。”

隔壁。

孙家药铺的灯火比酒肆暗上许多,灯芯滑入了灯油,掌柜的仍未察觉。他专心听着酒家的议论,慢吞吞的将药材包好,再用麻绳松松地捆扎了,丢在柜台上。

“半贯钱。”

一只干瘦的小手伸过来,拎住麻绳,那指腹的皮肤皱皱巴巴,白惨惨的,不是人老后失去弹性的褶皱,更像是在水中泡了三五日似的。

掌柜吓一跳,挑亮了灯芯。

眼前的小娘子约摸十五六岁的模样,衣服挂在身上空空荡荡,好像随时会被风吹走,脸和手一个色,冷白冷白的,巴掌大。

“少了一味,白术。”

小娘子将药包凑到鼻尖闻了闻,又推回柜台。

“怎的可能?”掌柜不满地瞪过去。

小娘子不说话,半眯着眼睛看他,带着笑,右眼下一小粒鲜红的泪痣,像生出来的钩子,尖刺刺的,让人不由就想到邸报上的水鬼。

掌柜的赶紧低头,拆开药黄纸。

恰是少了一味白术。

“鼻子挺灵的。”

掌柜咕哝着重新拣好药,丢在柜台,“半贯!给钱吧。”

小娘子垂眸,拆开药包捻起里面的一片茯苓,放入嘴里轻轻一咬,“外皮纹太粗,裂隙明显,粘牙力弱。次品!”

“瞎嚷嚷什么?我们家药材是全京城头一份的好。”

掌柜的大拇指往上一竖,指向墙壁上“妙手回春”、“仁德流芳”的匾额,“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那个是左军巡使大人送的,那个是小曹府送的……”

小娘子头也不抬,葱节似的尖细手指又拎起一片甘草,对准了油灯仔细观看。

“芦头没有除尽,酒浸不够时辰。蒸法不对。还是次品!”

掌柜变了脸色,“你是诚心来找事儿的是吧?”

小娘子冷笑一声,眼风终于朝他扫了过来,“以次充好,相当于谋财害命。说吧,是东家叫你这么干的,还是你自己以假乱真,中饱私囊啊?”

掌柜的嘴皮一抖,拍桌子骂人,“哪里来的小叫花子,满口胡言。药材炮制的法子,是你这种人能懂的吗?走走走走,大冷的天,没空和你扯皮,不买就滚。”

咚咚!

小娘子眼尾一挑,像是听不懂人话似的,枯柴似的指节微微曲起,不耐烦地叩了叩柜台。

“快点,把上好的药材拿出来。”

掌柜嗤笑,恶声恶气地奚落:“什么人吃什么药。上等药材是给上等人吃的,凭你也配?哼,穷抠饿鬼!治不起病,找地方等死去呀。”

小娘子往柜台靠了靠,漆黑的双眼凉幽幽的,好像不带杂质,却是在笑。

“你怎知我是鬼?”

“嘿!我说你不见棺材不掉泪?非得逼我动手撵人是吧?”

掌柜的撸起袖管就过去拽人。

哪料,那小娘子看着瘦小一个,力气却大得惊人,反手抓住他的胳膊,便重重地推入柜台。

“是你来拿,还是我亲自来?再告诉你们东家,你是一只吃里爬外的油老鼠?”

药铺里阴嗖嗖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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