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智或侥幸(五)
她的心便不受控制的沉下去。
好在今晚荆复洲似乎有自己的事要忙,乐队结束演出的时候他的车早就不在那里了。安愿帮着大家一起收拾东西,走在最后面,没多久,许骏放慢脚步,两个人变成了肩并着肩。
他还是那个样子,笑起来的时候干净还有点害羞。安愿背着吉他,许骏似乎踌躇了很久,最后才犹豫不决的开口道:“我刚刚看到那个男人了。”
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安愿轻轻地点点头:“嗯,你也看到了啊。”
“最近班里都在传,是他吗?”许骏省略掉那些女生议论时的具体内容,转头看向安愿。年轻的男孩好像都喜欢用这样的眼神去看她,带着期待的,满是信任的。他们把心思藏在自己眼睛里,又用那双眼睛看着你,于是一切不言而喻。可是安愿没有办法回应他的深情,踩着路灯下自己的影子,她笑了笑:“其实她们说的也不都是假的。”
身边的人脚步一顿,在白『色』宿舍楼下停住。安愿走出几步见他没有跟过来,回头,月光下他的脸『色』有些难看,那种失望是她很少见到的,因为身边很久都没有人给予她这样美好的期待了。喉结动了动,许骏皱眉:“安愿,你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说你的。”
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安愿低下头,第一次不太敢去直视别人的眼睛:“我没关系。”像是觉得这句太过苍白,她顿了顿补充道,“我不在乎。”
“他是你什么人?男朋友?”许骏看着她,直到安愿慢慢把头抬起来,她的眼神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缓慢地摇了摇头:“他不是我男朋友。”
许骏忽然记起上学期在图书馆,她在书上写下的那句话。嗓子里有点干涩,说出的话也带着艰难:“……那他,是你喜欢的人?”
许骏的眼神太美好了。是属于少年的不染尘埃。安愿望着他,在他干净的瞳孔里去找那个小小的自己。要是可以和他在一起,那之前的一切终究都会被治愈的吧,谁不想找一个轻松的方式来活,谁不想过得无忧无虑呢。可是已经走到这一步,她哪里还有后路,窃听器的盒子就放在宿舍里桌子下面,只差最后一步她就可以成功。
站定了,安愿看向许骏:“怎么说呢,其实说得直白一点,他是我的金主。你明白么?”
陵川人都知道梦死,再了解的深一些就会知道荆复洲。许骏是土生土长的陵川人,怎么会不明白梦死老板背后代表的荣华富贵。可偏偏是安愿,臣服在那样的纸醉金『迷』里,他明明觉得她不该是那样的人。
他不说话,安愿狠了狠心,接着道:“你知道鼓楼吗?那里现在是我一个人的,他把那个地方送给我了。同学们说的一点错都没有,我开学的时候是被他亲自开车送过来的,也是在这,他塞给我一张卡。整个寒假我哪也没去,就在鼓楼里面陪着他,因为陪他我换了新的小提琴,我也不用再累死累活地学习就为了那么几百块钱的奖学金。”
许骏的眼睛瞪大了,又缓缓的眨了眨,他心里的震惊和失望全都从那双眼睛里透『露』出来。安愿笑了笑,转身往楼梯里走,声控灯又坏了,她踩在楼梯上的声音那么大,四周却还是一片漆黑。
就像她曾经站在程祈墓前喊了那么久,他却半点回应都给不了她。
把吉他放在地上,安愿端起自己的脸盆去水房洗漱。过了十点水房的人就很少,她站在水龙头前面,冷水泼在脸上,眼泪终于可以落下来而不会被看到。
没有关系,她安慰自己。就快看到光亮了,就快了。
那之后,安愿没有再跟着乐队去广场上唱歌,所以也就不知道,荆复洲为了看她,去那边绕过几次。他们平日里很少打电话联系,并不会像宿舍里热恋的女孩子,抱着电话大半夜都不撒手。他们的感情大多体现在床笫之间,体现在彼此相融的喘息里。
周末照例回去鼓楼,安愿包里早就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