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尹龙之狱
吏科给事中李俊这一番上奏可谓是切中当前朝中乱局,可谓是字字血泪,句句惊语,朱见深慌了,原本的一肚子怒气变成了恐慌,为何?看看吧,连当朝的戍边重臣、平安伯不得不冒着丢官卸职的风险,为了几万饥民去往蛮荒之地垦荒种粮了,这不就是说,朕已经到了天怒人怨,连上天也不容了吗?那是啥,当朝从二品大臣,看着内忧外患,为了一口生机,为了上万饥民不至饿死,甘愿冒着自己杀头的风险,已经逼的去往蛮荒之地垦粮,这,这,这,朱见深本来就口吃,现在顿时语塞。
一时群臣激愤先后上言者,计有给事中卢瑀、秦升、童柷、御史汪奎,员外郎崔升、彭纲,主事张吉、苏章、周轸、李旦,中书舍人丁玑,副都御史彭韶,南京兵部尚书王恕等,大都为李孜省、僧继晓及传奉之滥而发。
正所谓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无数个人加在一起,可谓天崩地裂,别看这些人官小职卑,当雪片一样的弹劾奏疏堆满了朱见深的案几时,加上天象有变而生恐惧之心了随即乃降李孜省为上林丞,继晓先为林俊所劾,自知难容,乞归家养母,至是亦革国师之号,罢为民。
趁着朝中乱局军器局也来凑热闹,军匠金福郎上言说:正统间,本局军民匠五千七百八十七人,只有太监一人、内使一人、工部侍郎一人提督,近来人匠逃亡者多,只有二千余人,而监督内臣增至二十人,且私役优秀工匠,本局只好外聘匠人,增加开支。乃命量减冗官,以免造成军器短缺。
还有不入流小官温州训导郑璟上言:浙江温州、台州、处州三府百姓所生女子,因怕日后婚嫁之费,往往溺死,残忍不仁,伤生坏俗,乞令所司揭榜晓谕禁止。其时不仅上述三府,宁波、绍兴、金华以及江西、福建、南直隶等处亦有此事之发生。此时的朱见深没什么脾气了,像这样的上奏,本该不用上报,各部就解决了,不是说了吗?冗官太多,冗官太多,一声哀叹之下,下诏:人命至重,父子至亲,今以婚嫁之累而至溺死。今后民间婚嫁装奁要与家产相称,不许奢侈。再有犯者发戍远方。
随后御史汪奎上奏,平安伯为国为民,独身在乌梁素海垦边,理应嘉许,看看,这些朝中官员就是实在,不说嘉奖,而是嘉许,嘉奖就是调拨一些银两及物资,可目前朝廷库房空虚。嘉许就是说皇上给平安伯颁发一个奖状什么的,以资鼓励。
朝堂上发生的这一切,章子俊不知道,几年来每一次写述职报告时,章子俊都交给了顾麟,顾麟在官场摸滚打爬几十年,深谙官场中的一些道道,对巡抚大人聚兵前出,修改卫所制这样大胆妄为举动,得找一个很合理的说词才行,还得从大义上采用春秋笔法写,化不利为有利,着重报告在边关的苦寒,生活的不易,不惜墨量,从去年开始,就把用墨量往饥民上招呼,最后把章子俊的全部“违法乱纪”“狗胆包天”有违祖制所做的事,全部洗白白。不光如此,进一步拉升到了为国为民,自甘垦荒。
这样的述职报告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在边关任职的大臣都会或多或少加油添醋一番,可这一次朝臣们为了有更多的说服力,就把章子俊给当成了弹药打了出去。
二月,吏部奏放免传奉官五百六十余人,朱见深诏留其中六十七人;兵部奏罢五百零三人,朱见深诏留三百九十四人,这就是买卖啊,我出十,你说不行,必需十,那么八行不行,八太多了,那就六吧,成交... ...。 其余罢斥。林俊、张黻得免谪,授南京散官。一时朝野称快。
这一场风波文官们大胜了一把,朱见深以修省求言,对众臣不好问罪,但内心忌恨,密令尹旻将上言的六十人姓名写在屏风上,遇机则贬出京。后来自卢瑀以下相继斥,而李孜省、邓常恩等擅宠如故。
当千里之外,御史汪奎带着内官赵牧从朝廷日夜兼程送来的圣旨,在茫茫乌梁素海一片野地里找到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