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车票

“我是程一的女朋友……”

“他说……”

“你以后……”

周尔单手敲了几个字，大拇指在屏幕上停留片刻，删除的x键按了几下，屏幕上的字被清除了，内心的纠结也随之解开。

她点开程一微信的头像，转而删除好友，未有半分犹豫。

『在漩涡里对他人炫耀还未沉沦到底，脚下的底气除了虚，还会有什么？埋葬也是迟早的事。』

“我以后，我自己都不清楚。呵～，怎么，你们都知道？”

周尔放下手机，旋律已经反复听了五圈。汽车还没有到站。

她摘掉耳机，才发现身边的小女孩一直看着她。

周尔低头挤出一些微笑。

小女孩的肉手伸到她的发丝上。

“妈妈，真好看！”

周尔抚摸小女孩微微汗湿的头发，指尖竟然感受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温暖。

“我，不是你妈妈。你，妈妈呢？”

“妈妈！”

小女孩冲着她笑，发出“咯咯”的声音。

周尔嘴角微动，神色却在自然和尴尬中不停转换，才能达到一些平衡。

她拥着小女孩的脸，眼泪唰唰地往下掉。

斜阳三十度角，女人曾经坐在院子里织着毛衣。一针一针，红色的线，在余晖下，在女人的脸上，在不停歇的手指尖，缠绕成一件件婴儿的衣裳。

腹中的心跳和女人一样，为了未来而兴奋，为了期许而劳作。

可是，缘分总是流逝在分秒之间。心跳在某个时刻停止了。女人用了三百六十个斜阳的暖意才走出来。或许，他或者她觉得世界并不那么容易快乐。又或者，这反复无常的人和境遇，让他或者她觉得无趣糟糕。

『憧憬，是一条生根在心里的树。谁都希望枝繁叶茂。而它毕竟只是意念，难以在现实中随心随遇。』

“笑笑，快回来。”

“不好意思，我女儿叫谁都是’妈妈’，刚学会这个。抱歉！”

“没事，她很可爱。”

周尔忙拭泪，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小女孩招手离去，回眸一笑。她内心的伤重新被撕开了一条缝。

三十几岁的女人，失子失去生育能力，离婚，离开原籍，去未知的地域生活。

比这更难的是从漩涡里爬出来的日子，不管怎样，已经上岸了。

－－－－－－题外话－－－－－－

一张车票就能解决的事情，抉择了许久，并不是事情脉络不够清晰，思量起来有些困难，而是杂音太多，情感上的阻碍过多。可是，人生终究是一条自己走的路，独自来，独自走，谁又能掺杂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