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五.难忍

听见她的话，桑和的双眼有瞬间的震颤。但他很快就闭上了眼。

那显然是一个隐忍到了极点的神情。烛火下，由于对方的动作，他难耐的昂起头，这让他脖颈上的青筋浮现。那青色的经络浮现在苍白的皮肤下显得更是脆弱，心魔歪着头瞧着，用手比划了两下——似乎稍稍一用力就能捏断他的脖颈。

心魔想着这些，于是乎笑得更开心了，她伸出一根指头卷着桑和的发梢，看他因为情热期的敏感而不断的发抖的身子，柔声细语的：“你怎么一直忍着呀？这么多年了，你想要什么还是不肯说，怎么养的这样的臭脾气”

“该打！”

心魔学着绪眠平时教训人的口吻，伸出手来拍了一把桑和的腰侧，看他随即猛地一颤，还在苦苦压抑着喘息声，继而更是开心的咯咯笑了起来。

“你在害怕。”

心魔带着绪眠脸上永远不会出现的嗔怪和娇媚，她在桑和的胸口靠着，自顾自的说：“让我猜猜，你怕我知道你就是方楚多对不对？…胆小鬼，但是也算你有些自知之明。”

“我怎么会爱方楚呢？”

心魔漫声，是毫不作伪的小姑娘情态：“你知道刀子捅下去能有多疼吗？伟大的天才，伟大的方门主？”

她牵着桑和的手，顺着自己的脖颈一路摸到胸口——桑和早就没有反抗之力了，在这些对他来说是无数个午夜梦徊时候无法解脱的场景里，他从来都没有还手之力，只能承受着他想象里那个死而复生的绪眠或者是蔻如对他所做的一切。

“我好疼啊。”

心魔巧笑倩兮，眉眼里又是那样适时的流露出一点哀痛，一如桑和猜想里，最后时刻留在这个世界上的蔻如：“他们逼着我，把这刀捅了进去……”

噗嗤一声。

桑和整个人僵直成了一块铁板，他看着心魔的手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和当初一模一样的匕首，对方正拉着他，将那匕首插入自己的心口，他呆呆地抬起头，就看见泪流满面的绪眠这时候已经是口吐鲜血，泪水也好血水也罢，一路淌了下来，灼伤了他的眼。

“我好痛啊。”

她笑着，但微微皱起眉，轻声说。

“可是你怎么不回家？你怎么…没来救我？”

她这句话之后，桑和再也无可抑制的喷出了一口鲜血脸色迅速的灰白下去，或许见到他这般狼狈，心魔才终于消失。

寂静的屋内，只有他跪在地上艰难的喘息着，苍白的手指也紧紧的蜷缩了起来，只是他太过于用力，才让那一点血色点缀了指尖，带出了些诡异的艳丽。

心魔…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桑和断断续续的咳出鲜血，一边漫无边际的想着。

自从他对绪眠有了欲念，有了妄想，有了不切实际的念头开始，那心魔便像是阴影中时刻窥探他的一双眼，让他只得沉沦。

桑和垂着眼眸，即使是唇瓣伤的鲜血也不能再给这张面庞增添上一星半点的生气——他不复平日里桑和的温和柔软，也不再是绪眠眼中那个毒舌难对付的怀瑜，此时的他看起来是那样摇摇欲坠的疲惫——就好像是下一刻就要破碎一样。

——

终于是迎来了魔族少主的生辰。

其实这位少主过去在族内的存在一直十分尴尬——认他为少主吧，可是他出身低微，还并非魔尊之子，是魔尊宠姬带来的，平心而论，再加上前几百年还是个深居简出的性子很少在魔界露面，这名不正言不顺的情况，换了谁谁也不能服气。

但近些年又不同了。

自从一百多年前，这位也不知道发的什么疯，忽然就回来了，起初还有不少魔试图挑衅他——后来都被他斩杀，还被做成了京观摆在魔界西边的位置。

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不再对外界的恶意、挑衅和凌辱选择沉默。他用了最狠厉的手段去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