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蝌蚪

这栋废弃的工厂其实只有两层，熊小熊很快上了楼顶。

罗陆追上来的时候，熊小熊蹲在地上的一个水坑旁边，大声喊着：“罗陆哥哥，你快过来！这里有会游泳的小虫子！”

罗陆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嗤道：“这是小蝌蚪！笨蛋！”

只是他看着小水坑里的几条小蝌蚪也觉得奇怪，这个地方怎么会有小蝌蚪。

罗陆感觉熊小熊很少这么开心，大多数时候，这个小女孩都是乖乖的，话不多，说话的时候喜欢很认真的看你的眼睛，很少有特别的情绪。

熊小熊爸妈工作一直都很忙，没有时间带孩子。听说熊小熊家之前找了一个亲戚奶奶带她，奶奶有个四十多岁的痴傻儿子，这个痴儿子特别喜欢熊小熊，每天抱着她不撒手，带着她到处玩。熊小熊搬家之前也没上过幼儿园，白天都是在那个奶奶家待着，晚上被爸妈接回家。

罗陆想象不出来她以前的生活，整天跟一个痴傻的叔叔在一起，怎么正常交流呢？不会害怕么？熊妈之前还说熊小熊搬家之后，那痴傻叔叔整天在家哭，哭着要找熊小熊，熊小熊听到这种话也只是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的表情，什么也没多说。

罗陆看着熊小熊刚刚的笑容有点不忍心，纵容地让熊小熊逗弄着几条小蝌蚪。直到一群大人的呼喊声惊醒了他。他一下子又急又怕，牵起熊小熊的小手就往下面跑去，正好撞见了楼下树下面一脸焦色的罗爸爸。

罗爸爸看见他们从废厂房里跑出来，走到罗陆面前，二话不说，一巴掌扇到罗陆脸上。

熊小熊惊呆了，呆愣愣地看着他们父子俩，下一秒又像突然明白过来，抱着罗陆的胳膊哭到：“罗叔叔，是我要上去屋顶玩的，你不要打罗陆哥哥了。我们下次再也不去了。”

罗陆抿着嘴，神情倔强，一言不发。晚上罗陆被罗爸爸带着去熊小熊家道歉，说不该带熊小熊去危险的地方，回家后罚跪在家门口，罗陆也不解释也不哭闹，就这样跪着。

等天色发黑了，熊小熊手里拿着个包子跑到罗陆身边，瞪着一对兔子一眼的眼睛，惴惴地说着：“罗陆哥哥，你吃个包子吧。”罗陆斜了她一眼。

熊小熊看了眼外面的星星，又睁着一双兔子一样的眼睛小声地问着：“屋顶上的小蝌蚪也不知道有没有东西吃，好想再去看看啊。屋顶上的水会不会干掉啊？小蝌蚪会渴死吗？”

罗陆磨了磨牙，忽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膝盖上面的灰，摔门进了自己的家。

转眼熊小熊六岁了，因为没人接送，熊爸准备提前让熊小熊上罗陆的小学，一起上下学好有个照应。为此熊小熊的爸爸还去找了校长。

语文老师面试的时候，给熊小熊出了几个题目，让她认出“上下左右人”这几个字，熊小熊一个字都不认识。数学老师接着问家里有几口人，熊小熊说家里有两口人，老师翻了翻户口本，皱着眉头说怎么会两个人呢？不是有爸爸妈妈和你吗？熊小熊说妈妈有时候会凶我，那时候她就不是我家里人，所以家里只有我和爸爸两个人。

面试的两个老师都愣住了，哭笑不得，熊爸在旁边尴尬地笑着。最后那个胖胖的姓姚的老师说，“孩子确实小了点，学习理解不一定能跟上，我先收着，如果不行明年再念一年吧。”

结果熊小熊出乎意料的，次次考试前三名，班主任姚老师后来提到她就一脸得意，觉得自己眼光好，班上多了个好种子。

罗陆以前是不在意学习成绩的，但自从熊小熊期中考双百之后，罗陆就更加沉默了，放学回家也一言不发的回房间做作业。熊小熊总是站在他的窗户外面软软地喊着：“罗陆哥哥，我们去玩会城堡吧。”

如果罗陆不应声，熊小熊就会蹦蹦哒哒地自己一个人往楼下跑。不到一分钟，罗陆就会捏着拳头扯本书飞奔跟上熊小熊，然后再找个地方坐在她旁边看着她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