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接下来的日子，黄雁只能用“失魂落魄、六神无主”八个字来形容了。似乎过年过节的热闹和纷繁都离她特别遥远了。她的生活里似乎剩下“抉择”二字了。

父亲也不再对她提起关于这件事的任何一个字，只是盯着她的眼神更加坚定。而母亲只管唉声叹气。

平日里爱说爱笑爱闹的她彻底安静了，白天，经常独自在沙发上坐着发呆。天一黑就钻进被窝里睡觉，直到日上三竿才起。她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包括父亲。可能睡觉时间过长了，她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竟比之前还胖一些。

实在过于想念了，偶尔也会偷偷地跑去外面公共电话，打个电话聊解相思之情。但她不敢告诉章鸿任何一句关于父亲给她选择题的事。无论如何，她不相信父亲会真的如此绝情。她希望章鸿相信她爱他的心不会因为家里人的态度而改变。

虽然难熬，假期还是过去了，元宵节过后，她收拾好行李准备回学校。临行前，父亲只跟他说：“不要做傻事，我相信你有理智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下周末回来，我要看到你选择的答案。”

她垂下眼睛慢慢地点点头，提着行李出了门。

终于脱了桎梏，回了阔别一个月的学校。一切安置好之后，就直奔章鸿处。才半月不见，他似乎清减了不少。脸上棱角更加分明，但见了她，眼里的光依然炽热。

久别重逢的喜悦冲淡了一切忧虑，他们都贪婪地汲取来自对方的温暖。

黄雁很确定自己的心意，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受什么苦都愿意。她看得到他眼里的眷恋，一直以来，他从不向她索求什么，也不苛责什么。

可这样全心待她的人，为何父亲却排斥到如此程度呢？不惜毁了一切也要阻止他们。黄雁窝在他的怀里，暗叹了口气。

她想起之前曾经几次情到浓时，她愿意将自己的一切交给他，但他却紧急刹车，硬生生推开了她。他宁可跑去冲凉水澡，也要保存些许理智，为的是怕万一伤害了她。

他总是说：“雁儿，我们要的是长长久久，不在乎这一时半刻的欢乐，我愿意等你再长大些。”

黄雁早知道，就在他同一层楼，就有一对跟他们情况差不多的恋人，早就住在了一起。就如章鸿之前所说的，只要他们自己低调点，对于这些郎有情妾有意的鸳鸯，学校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返校后的第三天，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刚刚淋了一身雨的黄雁看着正为她煮姜汤的章鸿，心情相当复杂。

刚才她下了楼才发现忘了带伞，从教学楼一路淋着雨过来，头发都湿了。他见到她被淋成落汤鸡，气得脸都绿了，就差臭骂她一顿了。

他赶紧拿干毛巾帮她擦去滴答的雨水，那脸比她的头发还黑。又帮她卸了被打湿了的外套，拿毯子将她抱住。一言不发地用电吹风帮她吹干了头发。

黄雁看他生气，讨好地抱住了他：“好啦好啦，我这不是因为急着来见你，才淋雨的吗？这雨中途要变大，也没有提前通知我一声，所以才会这样的嘛！你就不要生气了啦！”

他听她俏皮的话语，这才转嗔为喜，轻捏了一下她粉嫩的小脸：“你啊，下次可别这样了，春寒料峭的，淋了雨很容易感冒的。”又转身张罗姜汤去了。

黄雁看他忙进忙出的身影，真的百感交集。这么好的人，这一片赤诚，我怎么能辜负他呢？可是，难道能忍心伤害他吗？

万一，父亲真的对他出手呢？难道真的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而毁了他的事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