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险
初世羽一直昏到子时三刻才醒,叶兰依守在他身边,按照太医的叮嘱灌了几副药下去,初世羽的呼吸才稍稍平复些。
叶兰依松了口气,说:“你们先下去吧。”
“是。”太医和侍从接连退下,严青瑶哄着初云睡下,说:“你也休息一下吧,这儿我来看着。”
叶兰依叹了口气,说:“近来事情太多了。”
严青瑶拉着叶兰依到了旁边的榻上坐,说:“看着你儿子吧,整日里抱他也没几回。”
“对了,右相如何了?”叶兰依将初云手腕上的红绳摆正,说:“我方才听人说,右相醒了。”
“嗯,只是……”严青瑶还没说完,就听元禄在外低声通传,说右相来了。
“快请进来。”严青瑶说。
许铮由元禄扶着跌跌撞撞走了进来,见着严青瑶和叶兰依就要行礼,被拦住了,许铮凑到初世羽面前,跪坐在地。
初世羽没睡安稳,听到动静后便醒了,他抬眸看着许铮,轻声说:“右相来了。”
许铮颔首,他哑着声音说:“老臣知道陛下为何事烦忧,不过一切要细细理清楚,不可操之过急,陛下,万要保重龙体,稳我大虞根基啊。”
初世羽紧紧抓着许铮的手,说:“可是,朕真的好累啊……先生。”
从前初世羽一直称许铮为先生,就算是严应贞也没有这样的称呼,自从崇文帝登基,“先生”这个称呼便从此销声匿迹。许铮听到他叫先生,心头不免一酸一痛,他握住初世羽冰凉的手,一时间说不出来话。
初世羽很冷,他阖眸忍着疼,说:“先生,朕不想……不想当皇帝了……”
他喉头一梗,染上了哭腔,许铮含泪看着初世羽苍白的面色,轻声说:“陛下……老臣还在,老臣还可以帮陛下……”
“朕……护不住……护不住大虞了……”初世羽的墨眉紧皱,眼角的清泪划过发丝隐没在枕间,了无踪迹,却被许铮清清楚楚看在眼里。
初世羽过得有多糟糕许铮是知道的,从继位到现在,许铮一直在看着他。
严青瑶和叶兰依没有出声,她们站在榻边,看着这个平日里受众人参拜的高高在上的皇帝哭得不能自已,软弱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她们心里都明白,可是此刻什么话都如鲠在喉,因为不必说,因为说不出口。
许铮抬手抚着初世羽的眉头,说:“陛下…先生与你说过,眉目便是山河,不能让它出现褶皱,如此无论遇到何事,陛下都能有法子解决。”
“先生……”初世羽哭出了声。
他抹去初世羽的泪,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陛下,这泪只能是为我大虞千千万万百姓而流。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先生教过你的,你…你可还记得?”
初世羽微微点了头,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床顶上盘踞的金色卧龙,那时他在初连身边服侍时,只觉得好威风好霸气,可是现在他又突然觉得,这条龙是缩在这里偷偷哭泣的,它看起来好可怜好无助。
大抵这世上所有的东西,原本都是心之所向,可是时间久了,就是目之所及却永远触摸不到。
***
马过城门,守卫认出了卓染便立刻放行,待走到巷角,卓染摔下了马背。她缩在墙角咳了半晌,勉强咽下喉间的腥甜,回了皋都便无事了,卓染抬眸借着灯火看了看路,永娘和康盛安决计歇下了,这里离醉雪庭还很远,该怎样走。
夜里比较黑,卓染抬手覆在了马的鼻子上,她喘息了半晌,说:“今夜谢谢你,你快离开吧,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马匹听懂了似的甩了甩鬃毛,便转身跑了。
卓染撑着墙壁站起身,她一瘸一拐地往前挪着,她也不知道离哪里更近,没走出几步就重新摔在了地上。
得亏是深夜,这要是换成白日,定要丢死人了。
卓染忍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