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鹿林里的鹿

在每一旬的假日里，苏茜会带着贝林格骑着梦魇马奔驰在林登广袤的旷野里，在这种时候，贝林格总会发现自己这位名不副实的继母比平时快乐很多。

“我出生的地方在天气好的日子里可以看到城堡的尖顶，就在那边，”苏茜指着对面的一片森林。

贝林格觉得继母的手指越过栓皮栎和白桦，越过沟沟壑壑，也许在她所指向的地方有一处整洁的农庄，那里有青青的草地，有小溪和一座红屋顶的结实的木房子。那多半会是个安详又美丽的地方。

就当她将要露出神往的表情来的时候，苏茜接着说：“我年纪小的时候会在这片林子的另一头捡蘑菇，有时还能采到松茸，哥哥会带着我狩猎，教我用桦树皮做靴子。”

“那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回去看看啊，这样的距离如果骑乘狮鹫的话……”

“哥哥把房子烧了，我出嫁的时候他一把火烧掉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农场，去了北方的边境，他说我不可以再沉浸在过去的日子里。”

“为什么？”

“大概他觉得我是个执拗的家伙，必须在没有退路的时候才会接受命运吧。”苏茜笑笑，抬手擦干脸上的泪：“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你还是个孩子。”

呃。

“我听城堡的仆人们说这片森林里有妖怪。”贝林格做了个鬼脸。

“不过是一些无知弱小的家伙在噩梦后的宣泄罢了，别听他们的，那些人几辈子都没有离开过城堡，却总是喜欢胡思乱想。”

“你去过森林深处吗？”

“当然，父亲说这是鹿的森林，林子里有许多各种各样的鹿，他不许我和哥哥狩猎它们。”

“为什么？”

“不知道，我的父亲酗酒，酒后的话又有什么逻辑。”

“那么你狩猎过那些鹿吗？”

“没有。”

“看，蘑菇圈！”贝林格跳下梦魇马，跑了过去。

苏茜苦笑着摇摇头，乡下孩子才不会稀罕这种森林里随处可见的白蘑菇，它们寡淡无味，怎么烹调都不会鲜美。不过为了配合贝林格孩子气的举动，她还是离开自己的梦魇马，紧跟着走进了森林。

不远处的一片低洼地上，星星点点的雪白围绕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形，是一朵朵肥头大耳的白蘑菇。贝林格惊讶于自己心脏复原后重生出来的快乐情绪，她因为这种久违的快乐而更加快乐起来，趴在草地上挑拣大朵的蘑菇放在自己的披肩上，苏茜则站在稍高一点的位置戒备着。

这片森林里有猛兽。

一头驯鹿受了惊吓，它深褐色的身躯在密林中轻捷地闪过，周围一片寂静。

苏茜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头，她猛然回头，两匹梦魇马已经不见了踪影，周围全是密密匝匝的树影，她们并没有踏入丛林深处才对！

“贝林格。”苏茜小声呼唤。

“贝林格……”一个悠扬的声音在密林深处响起，像是唱歌一样的调子却分不出男女。

“贝林格……”同样的声音来自于另外一个方向。苏茜循声望去，却只看到更加浓密深绿了的丛林。

苏茜再次回头，贝林格已经不见了，连同那个蘑菇圈，她刚才所在的那片低洼地现在覆盖着茂盛的芨芨草。

啪的一声，高大的醋栗树掉落下一枚果实，苏茜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森林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得格外幽暗。

“贝林格……”那个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种甜腻的诱惑的意味。

苏茜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一头特别高壮的驯鹿站在桦树丛后面，眼睛里竟有些玩味的神采，它动了动耳朵，转身消失不见。

“贝林格……”

贝林格深吸了一口气，她像个孩子似的歪着头疑惑地看着面前的生物。

得益于失去心脏的经历，她的许多情绪在失去后都还没来得及长出来，包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