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满城风雨

祁遇昭眸色几番变幻，然而还没等到他松开手，耳畔冷不防听到一声脆响。

似是什么东西碎了一地。

苏辞蓦地抬头。

门外，一个婢女正满是讶异地看着他们。地上，是个摔碎的药碗。

她往前走一步，那婢子顿时往后退了退。

“你……”苏辞只觉得四肢发冷，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那婢子瞬间似是清醒过来，拔腿就往外跑。

祁遇昭脸色一变，立刻跟着追上去。

苏辞瘫软在地，闭上眼，心里只不断盘旋着一个念头——

完了。

……

……

哪怕祁遇昭及时追上了那婢女，并再三威胁她不准说出去。

姜太医之女的血，能够治疗怪病的消息，还是如柳絮一般，经风一吹，飘飘扬扬地洒遍了临安城的每条街道。

姜家门口挤满了人群，堵得满满当当。

灾苑里的姜太医也被人团团围住，只能口干舌燥地一遍遍辩解：“这都是无稽之谈，无稽之谈！我家阿梨只是个寻常姑娘罢了……”

奈何根本没有人听进去。

“姜太医，医者父母心，求求您女儿救救我们吧！”

“我们只需要一滴血，一滴血就够了啊！”

“姜太医，”人们似是红了眼，“您家姑娘能救身边婢女，能救祁将军，能救文宰公子。为什么不能救救我们呢？”

此言一出，四周尽是此起彼伏的应和声。

姜太医说不出几个字，又被人抢白。

“您要钱吗？多少钱我们都能给！求求您，求求您女儿，救救我们吧！”

哭诉声充斥着整个灾苑，姜太医浑身冷汗。

他望着眼前的每一张面孔，都写满了对生的渴望。

所以他根本没办法去大声斥责，毕竟，他们也只是为了能活下去。

——

姜太医匆匆回了家。

自此以后，姜家完全封闭起来，拒不接客，连太医院那边也告了假。

采买食物，只能让下人偷偷摸摸走后门，还得趁天黑的时候。

尽管如此，姜家前门外依然络绎不绝，从早到晚地围了许多人。

从开始的渴求，渐渐变成了怨恨。

人人都觉得，分明只要几滴血就可以救人，哪怕姜家姑娘再柔弱，也不会丢了命。

以前最负善名的姜家，一下子成了见死不救，冷血麻木的过街老鼠。

于是那些哀求声，渐化作了破口大骂。

他们的动静闹得如此大，便是苏辞终日在自己院子里，也依然能听见。

自从这事传出去后，她便一点点地清瘦下去，食不下咽，睡也睡不好。

短短数日，本就纤细的腰身又缩了一圈。

门外不断响起的啼哭，成了每日夜里的梦魇。

那些人浑身发臭，红疮遍布，伤口甚至化了脓。

他们大睁着眼，不甘而怨恨地死盯着她：“为什么不救我！”

苏辞尖叫着醒来，颊边已是两行清泪。

“梨梨！”有人破门而入，慌张地问她，“你没事吧？”

苏辞跌跌撞撞地爬下床，寻到他怀里，泣不成声：“阿昭，阿昭……”

祁遇昭顺势轻拍着她的背，“我在这里，梨梨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