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幕 王子归来 七
窟窿。鲜血顺着甲胄的缝隙流到甲板上,染红了祁子隐的衣衫,温热的感觉也很快变得异常冰冷。
眼前不断牺牲的将士们,突然成为了压上白衣少年心头的一颗沉重的石头,令他一时间只觉得无法呼吸,手脚僵硬。
“身为主帅,现在可不是该发呆的时候,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冷迦芸的声音朦朦胧胧地传入了少年耳中,重新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他有些吃力地爬起身来,却听得头顶上响起了一阵吱吱嘎嘎的断裂声——
原本两艘船上的缆绳交缠在一起,相互牵扯着彼此,谁也无法脱身。然而在敌舰的一番猛攻之下,己方的主帆早已被打成了一张满是洞眼的筛子。此时被祁守愚的旗舰加速扯动之后,整张帆布居然也自桅杆上彻底落进了海中!
祁子隐意识到自己脚下的战船受伤太重,再难阻止其迅速下沉,更不要说继续作战了。而眼下晔国舰上的火栓铳已尽数击发,两次装填的空当间,只有零星的羽箭铁矢从对面飞来,正是大举进攻的好时机!
“以钩锁勾住对方的船!火栓铳在近距离无法发挥作用,大家随我杀过去!”
听到少主命令的甲士们稍稍一愣,旋即也纷纷反应过来,推开同袍的尸首,将一根根沾满了鲜血的钩锁朝对方舰上用力抛去。钩锁牢牢勾住了敌船的内舷。在两艘摇摆不定的舰船产生的巨大拉力下,其上的尖角深深刺入了木板之中,再难轻易取下。钩锁上系着的粗大缆绳,短时间内也都难以用刀剑割断。
如此一来,两艘船被彻底绑定在了一起。祁子隐自腰间拔出了那对一玄一赤的寅牙,率先跳上了敌军的甲板,手起刀落,将紧邻甲板的两名敌军砍翻在地!
晔国军此时尚未将手里的火栓铳装填完毕。面对着如潮水般扑杀到自己身前,同样穿着玄甲的兵士们,他们不由得有些慌张,忙丢下手中的火器,转而去拔腰间的长刀。
甲板上登时陷入了一片混乱,穿着同样制式的甲胄、持同样武器的双方,便如镜像一般展开了近距离的白刃厮杀。守军中偶尔有几人成功填装好了火栓铳,却还未来得及击发,便已被锋利的兵刃斩下了头颅。而唯一能够将彼此区分开的,唯有一方左臂上,那根早已被鲜血染红的白绫。
祁守愚立于指挥台上,用力摇摆着手中的舵轮,希望能够挣脱钩锁的束缚。这却使得原本便于海浪中颠簸起伏的巨舰变得愈发不稳起来。钩锁上的缆绳被崩得越来越紧,随着“咔嚓”几声,被其勾住的船舷在大力拉扯之下开始出现了裂隙,进而崩碎开来。本就已受到重创的祁子隐方的战舰,忽然间便失去了固定,由破损的舷侧涌入了大量海水,加速向着海中沉没下去。
祁子隐当即回头去看,却见身后仍有大半甲士未能随自己攻上敌舰。他明白若再这样僵持下去,非但跳上甲板的兵士们将寡不敌众,甚至连自己船上余下的所有人都将葬身鱼腹。
更糟的是,祁守愚方的士兵们已重新组织起了防御。白衣少年同麾下兵士们虽然成功破坏了敌船舰艏的前桅角帆,然而待攻至舰身过半处,却是再也攻不上去了。
船舷边挂着的钩锁仍接二连三地脱落开去,情势变得愈发危急起来。被焦急煎熬的祁子隐,忽然死死盯住了晔国旗舰上被重重人墙包围住的高大主桅:
“绝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轻易跑了!”
他如是想着,眉头却是越簇越紧——眼下,敌舰的主帆仍在距离自己四五十步开外的地方,跟随自己杀上敌舰的兵士又皆是些只通近身搏杀的步卒。似乎除了爬上桅杆高处,以利器斩断帆索这一种方法外,已经几乎不可能再让敌舰停下。
少年思忖片刻,却是忽然后退两步,矮身于甲板上搜寻了起来。很快,便找到了一支已经装填完毕,尚未来得及使用的火栓铳。学着此前晔国军的模样,他立刻将铳举在手中,瞄向了主帆高处,那根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