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幕 星流变 七
然其母立即伸手捂住了婴儿的口鼻,却又如何能够止住?啼哭声在一片寂寥中显得无比清晰,立刻引得那队晔国甲士折返了回来!
白衣少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知道双方实力的悬殊,即便拼上自己、迦姐、莫尘同其手下两人的五条性命,也绝无半点获胜的可能。门外的脚步愈来愈近,仿佛死神已经为藏身屋内的人敲响了丧钟。
就在祁子隐已经六神无主之际,莫尘却猛地从身后按住了他的肩膀。少年人回过头去,见对方竟是示意自己快些离开,这才意识到先前还挤了满屋子的人,眨眼间已走得一个不剩。
少年人只觉得一颗心脏于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却说不出半个字来,只能闷声跟着莫尘匆匆进了里屋,却发现这间屋子后方竟还藏有一道并不起眼的暗门!
他惊异地回头看了一眼莫尘,眼神中似乎在责问对方既然知道这条出路,为何不早点告诉自己。可莫尘却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拉着少年冲出了门去,跟在其余一众人等身后,于窄巷中狂奔起来!
一路上他们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留下的踪迹,只是任由莫尘领头在城中穿行而过。云止城密若蛛网的大街小巷,眼下在男子心中便如同自家后院般驾轻就熟,甚至有些看上去根本无路可走之处,都能被他辟出一条绝处逢生的道来。
更令祁子隐无法想象的是,一路上他们甚至连晔国甲士的影子都再未见过。莫尘似乎总能提前知晓该于何处稍候,又该于何处绕开敌人的伏击。
所幸晔国军队并未作屠城的打算,也未派兵于大小城门外围堵。众人终于赶在日出前,有惊无险地抵达了城南的晗光门下,并由此混于大批奔逃的难民间出了城,跨上林中早已为他们备好的骏马,向南方的海岸边疾驰而去。
当第一缕阳光洒在自己脸上时,祁子隐又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被远远甩在身后,却依然被笼罩于夜色中的云止城。高大城墙后燃起的熊熊烈火,几乎可与朝阳争辉。而这座自从大昇立朝之初便屹立于宛州南部的千年名城,则于这场整整烧了三天三夜的大火中,彻底化为了一片再也无法复原的废墟。
白衣少年一行策马直抵港口。甫一登上接应自己的平底海船,便见到了早已于船上等候多时的莫氏小家主。
莫泽明立于船头,浑身锦袍与满头银发在海风中飞舞起来,恍若参透了世间百态一般淡然。祁子隐立刻快步上前,向其郑重行礼致谢:
“泽明兄救命之恩永世难忘。这段时间,你莫飞都在为今日计算星命?但怎会——”
“祁兄是想问,我为何能算得如此精准吧?”
不等其将话问完,银发少年便已经猜中了少主的问题。但其却并未立刻作答,而是下令扬帆起航,而后才在莫尘的搀扶下,于一只蒲团之上坐定。祁子隐被吊足了胃口,也立刻盘膝在其对面坐下。
直至此时,莫泽明方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图来。待将那图摊平展开后,白衣少年惊讶地发现,其上所绘的竟是细致入微的云止城域图。图中大至街巷,小至坊市内的假山、门廊,均历历在目。而如蛛网般交错的巷陌间,还有一条以朱砂描出的曲折红线。不消得说,那便是昨夜莫尘带领众人顺利突围的通路了。
“经子隐少主提醒,我终于意识到世上众生皆是星流之中存在的变数。只可惜父亲他并未将卜人的玄秘法门传授于我,故而每每卜算星命,我的结果终会有所偏差,无法做到完美。故而此次直至海秋阳将你与冷小姐羁押的当晚,我才刚刚将此算卦卜了出来。”
说至一半,莫泽明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面带倦容,眼眶四周还有一圈明显的乌青,似乎已经连续数夜未曾合眼了。
“小家主,您操劳过度,还是先入舱中休息一下吧?”一旁的莫尘见状,不禁有些担心对方的身体起来。
银发少年却只是摇了摇头:“不碍事,我还有些事情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