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生命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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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待那位“大盗”苏青酒醒之时,业已是隔天的正午时分。据闻在他暂居玉满堂的这些日子里,几乎每日都是如此寻欢酗酒,日夜颠倒。
今日的苏青自然依旧如此:摇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倚着某个姑娘或者歌伎的身体,慢悠悠地走到露天处歇歇气。
这玉满堂共由二层建筑组成,至于有无地堡尚不可知,但是那第二层的外围筑了一圈悬空的木围廊。此地是才子佳人、文人侠客们清谈游戏的雅致之所——歌伎舞娘在旁伺候,还有廊外沧州城之景可供玩赏。苏青便是顶着倦容,一如既往地走到廊前欲醒一醒隔夜的酒气。
这厮一路走来,逢人便要分外亲昵地上前相拥问候,无论男女或老少、熟络或生疏,只要出现在他眼前的,他都要四处拈花惹草一番,很快便将自己现身的消息传遍了玉满堂。
诸位玉满堂的客人小厮都以为苏青只是醉意未消,是以处处迁就,但在不了解其中事实的旁人看来,这位“大盗”只是喜欢四处留情罢了。而在苏青碰见昨日方才相遇的“新朋友”之后的所为,更是让他人误会愈深。
适才用过便饭的鄂霏英恰好与苏青在围廊之上相遇,二人原先互不相认,只是有昨日的一面之缘,自然会先行介绍自己。
可那苏青像是知道些许关于鄂家的事情,听完对方的介绍后便故意戏言道:“鄂公子身段这般妖娆,何不考虑留在玉满堂,现下男伶可是异常稀缺……如何?”话音刚落,他便悠然地欺身至对方面前,满怀恶意地笑面相迎。
见这“四条眉毛”的家伙如此粗鄙,并且对方那副色眯眯的嘴脸又奉上前来,鄂霏英似乎没有任何理由去拒绝心中的愤慨。于是,她便毫不留情地扇了对方一掌,随即嗔了句“下流”便倏然离去,回到毗邻的厢房里向身边的友人诉苦。
而将这一切都目睹眼中的赵小妹,少倾后她便从厢房里跳了出来,气哄哄地把苏青唤了过去。
苏青不知是因为那一巴掌把自己打翻在地的缘故,还是因为小妹格外亲切的呼唤的缘故,一直缭绕在脑袋里的酒气霎时烟消云散。方才一路搀扶着苏青行路的歌伶让他吩咐去守门,然后他自己便稍稍理了理衣冠,捻了捻胡子,又摸了摸自己被扇肿的脸,才笑嘻嘻地向小妹走去。
本以为友人们都应该在推杯置酒、大饱口福的苏青未曾料想到,其实厢房里的气氛远比他想象中要沉重许多。除了那位坐在中间的小乞丐在手忙脚乱地往嘴里塞食物以外,其余人皆没有动筷之意。
“这乞儿怎的进来了?”苏青见那厮如此不体面,甚至看都懒得再看上第二眼便瞧着小妹问道:“还有,那边二位蒙面的侠士,难不成是白少侠和慕容姑娘?”
“哟,苏公子看来是全都晓得的呀?”阿鹃于一旁讥讽道。
“那是自然!”苏青说着,便从袖间的兜袋里掏出一卷轴来,摊开一看,是那关于白凤、慕容嫣二人的通缉令。随后,他便继续说道:“这通缉令被在下拦了下来,只要朝廷的追兵未到此处来,于这沧州城中,你们大可放心!”
小妹见这厮虽知根知底,却仍旧要对鄂霏英出言不逊,甚是气愤,于是嗔道:“那苏公子,怎的还如此轻佻不逊,对英姐姐这样不敬……”
“听闻鄂家五小姐乃是女中豪杰,刚刚只是略微领教了一番,没想到果真如此,真是失敬失敬……”苏青操着笑意满盈的语气,连忙拱手对鄂霏英致意,声称自己只是玩闹。
包括鄂霏英在内的几人都觉得苏青根本没有悔改之意,因此导致气氛更加陷入僵局。不过那苏青倒是完全不以为然,只见他依然自得其乐,颇为轻松地走到白凤跟前,掀开了他那黑色的盖头来,而后又摘掉了其身旁那位姑娘的帽纱,戏谑道:“都说过不必担心,怎的还要遮住脸面,个个皱起眉头来,真是让在下难堪啊!”
“你能有何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