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人道有情须有梦（中）

管事嬷嬷为田水月单独安排了一间房，田水月谢过，擦了琵琶便洗漱睡下了。

她来此，自然不是为了寻扶渊。她要入宫，找到师父。

来了宫里半月有余，她只去过叠翠宫，见过一位娘娘。她到处打听了，这宫里如今只有一位娘娘，便是叠翠谷这位。后来，她又听别人说冷宫里还有一位娘娘，她冒着被赶出去的危险去了一次，却发现那位并不是。

次日晨起，洗漱早膳过后，她照例要先去考校几位弟子的功课，可去了练功的地方，那几个女孩子都得她远远的。

“昨日习的《春涧曲》，每人都来练习一遍。”田水月道。

女孩子们互相推搡，磨蹭了一会儿才过来。

“都躲着我做什么？”田水月问，“难道就因为昨日那位上神？”

她不知道关于自己的谣言已经满天飞了，传什么的都有。女孩子们哪敢承认，只是坐下来乖乖弹奏，出于紧张，原本已经练熟的曲子今日又是磕磕绊绊的了。

“罢了，再自去练练。”田水月曾是一位相当严格的师父，今日却没了心力。只叫她们自己练习，便走出去透气了。

“小田妹妹，你怎么也出来了？”一个和她着同样衣衫的女子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她梳着繁复的堕马髻，又在发间簪了一支杂宝流苏簪，行走间流苏轻轻摇晃，映出耀眼的光芒。

“出来透透气，”田水月笑道，“明姐姐也是吗？”

“亏你还有闲心！”女人轻哼了一声，似是对她不屑，但很快又关心道，“哎呀，你怕是不晓得，宫里忽然多出了许多你与扶渊上神的流言，你自己多注意些！”

田水月想了想，觉得这也没什么——人心嘴舌哪是她能左右的。

但她还是笑着道：“多谢姐姐，我会注意的。对了，还要谢过姐姐当时为我指路。只是不知……陛下有这么多的子嗣，难道就只纳过这几位娘娘？”

女人明白她的意思，却犹豫起来：“小田你若想看宫妃名册，尚宫局倒是有……可……那也不是咱们能随便出入的地方，你答应姐姐，可千万别拿自己的姓名冒险。”

“自然，明姐姐想多了。”田水月这样说，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晚上先去那边探一探了。

扶渊回京那日，便向成贵妃递了帖子，说要择日拜访。钟离宴说他白费功夫，毕竟成贵妃早就把宫务交给了他与钟离宁，自己则久居深宫很少见客。如今就连成松想见她一面也难，更何况扶渊。

可出乎人意料的是，成贵妃当天就回了消息，让他有空随时过来坐。

扶渊拾掇好东西，第二天午后便进了宫。

成贵妃早不像当年一般穿红着绿了，她今日一身深紫宫装，没得添了许多老气。

“成娘娘，这是江城的新桂花，泡茶做点心都好……”扶渊一件一件地点自己一路上买的各种玩意儿，成贵妃面上的笑意也是越来越多。她曾经有过两个孩子，大儿子早夭，她甚至不清楚他的脾性；幼子虽顽劣，却也如现在的扶渊一样，一团孩气。

一个是失了孩子的母亲，一个是从来没娘的孩子。

成贵妃身边的掌事宫女许久没见过娘娘这样高兴，面上也多了喜气，她收起那些玩意，又招呼扶渊用茶吃点心。

“本宫还记得小渊爱吃金糕，”成贵妃吩咐她，“蓓儿，快去厨房取来。”

“娘娘……居然还记得。”扶渊抱着茶盏。

“本宫还记得，当时陛下不许你多吃，你馋得流口水呢。”成贵妃笑容很淡，俄而正色，似乎从未展颜一般，“她们都出去了……渊哥儿，你有什么事要问本宫么？”

【作者题外话】：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