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九中 人间日似年

人间日似年。

曲归林刚进天时院的门，就被告知，庄大院长回来了，急着要见他。

他衣衫也来不及换，就去了书房。他本想先和庄镇晓说今晨太子召见他一事，说完了再谴责他一番，谁知庄镇晓见了他，不问他去了哪，反而先发制人，斥责他没有守着天时院。

曲归林一下就怒了：到底是谁一天天不着家夜不归宿？他若做了掌罚的人，必然每天一百遍院规伺候着。

“大师兄，昨晚你去哪了？”曲归林忍着脾气。

“昨夜雨大，我回不来。”庄镇晓道，“不是叫夏明给你回信了吗？”

曲归林扫了一眼桌案上盛着书信的匣子，里面就只有一封母亲寄给他的信，除此再无其他。

“师兄，今晨是太子传召，我代你去的。”曲归林道，把今早的事都说了，只把“蒲柳珠玉”之辞略去了。

“……幸亏今日是你去。”庄镇晓听了也觉得后怕，但又不相信太子的态度，“殿下真这样说？”

“不管上神是为了什么，他总要向着上神的。”曲归林淡淡道，“大师兄，你还没看出来吗？”

“我知道，上神不是为了自己的名。”庄镇晓这个时候都不忘替扶渊辩解一句，“他不在意这个的。”

曲归林点点头——倒也不是同意，只能说是附和，他也不在意这件事的真相：“大师兄，虽然太子这边允了，可我还是觉得这件事得从长计议。上神当时在玄山和大舅打的赌我也听说了，他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放在玄山，以他的条件合适，放到帝都，咱们照抄照搬就不合适。”

“是我心急。”庄镇晓终于承认了错误，默然片刻，又道，“我不如他。”

曲归林又想起他方才在太子面前“珠玉蒲柳”的那套说辞，不由自嘲一笑：“师兄，那个扶渊上神哪里能和你比，就是知守，他也比不上的。”

庄镇晓一怔：“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母亲来信了，”曲归林摇摇头，故意岔开话题，“说舅舅与姜师伯已经离了九重天的地界，往西去了。”

庄镇晓没有接话，只是看着曲归林——他才察觉到曲归林有些不对劲。

“我这个大舅，做什么都不新鲜，倒是姜师伯，真被他忽悠走了。”曲归林自顾自又说了两句，又看向他，忽然道，“师兄，你吃饭了吗？要不你先歇歇，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

庄镇晓知道他心情不好，恐怕是因为觐见的缘故，可思来想去，还是把遇到的棘手事情和他说了：“归林……有件事，我得和你商量一下。”

“怎么？”曲归林忽然有些紧张——他是把今年的开卷钱都给赔进去了么？

“檀琼要进天时院。”庄镇晓眉头紧锁。

“檀琼？谁啊？”曲归林对这个名字完全没有印象。

“就是之前因为周师妹来咱们这闹事，文山君身边的人。”庄镇晓道。

他这样说，曲归林倒有些印象：这人最后是让扶渊给摆平的，听说扶渊让那人跪了几日，又逼着他绕着金柳湖跑步，狠狠下了文山君的面子——他终于想到了一点扶渊的好处。

“所以……”

曲归林意识到这件“小事”背后的危机，抬眼对上庄镇晓同样忧虑的双眼。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太子的毛还没捋顺，文山君那老头就又要找他们的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