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一上 承霁
夜热依然午热同,开门小立月明中。竹深树密虫鸣处,时有微凉不是风。
托钟离宴那一纸诏令的福,扶渊这个巡抚的差事暂时算是停了,等京里的人查明了他的银子都是哪来的,是不是干净的,他才能重新上任。好在学堂的事都没有停,虽说多少会受一些影响,但好在还在他可接受的范围内。
他从衙门搬回了客栈,现在正与田水月坐在凉台上纳凉赏月。
田水月静静地靠在他肩膀,听他说起外头的政事——有些事她并不能听得很懂,但她喜欢听扶渊说话。
等他说完,田水月才问:“公子,我不明白,你为何非要办这些学堂呢?”
田水月心里猜,可能是和天时院有关。毕竟扶渊与先月院长和如今的庄院长都关系匪浅,如今天时院没落了,扶渊想帮一把他也能理解。
“七娘,你觉得,治理国家最重要的是什么?”扶渊不问反答。
田水月想了想,才说:“要得民心?”
“对了一半儿。”扶渊笑道,“假如你站在太子的位置,你要怎么得民心呢?”
“古之贤主明君数不胜数,效仿即可,这有何难。”田水月不假思索。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贤主明君的呢?”扶渊笑意更甚,“都是依仗这些文人笔墨啊。”
“公子的意思是?”田水月抬头看着他。
“如今的士人,天子门生,都是陛下的门生。”扶渊道,“但太子需要扶持自己的势力,也需要有人为他歌功颂德,这是往近了说。往远说,读书是百利无害的事,若人人都能读上书,这九重天该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原来是这样。”田水月轻轻点了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说起来,明日就是我与百里山长约定的最后一天了。”扶渊道,也靠住她,“说实话,我这心里没底。”
田水月却并不赞同:“公子做得很好,至少百里山长会这么觉得。依我看,山长八成是想把书院交给你了。”
“这怎么可能呢,”扶渊并不相信她说的话,“那是百里家的书院,想来就是交给天时院代管,也不会交到我这个外人手上。”
“山长此人,说白了就是个情种。”田水月道,“月院长走了,他没有寻死觅活就算好事。我看他如今情状,也不想再管书院的事务了,这一番……也很难说不是在给自己找接班的人。”
田水月顿了顿,又问扶渊:“你还记得那位曲小姐么?就是百里山长那位弟子。”
“记得,”扶渊点头,“你不说我还真忘了,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我猜这位小姐的婚事也与百里山长有关,”田水月抬头看着他,得意的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那日她随辞盏回京,我就看出,她这伤心事与山长有关;而山长呢,时至今日却并无任何表示。我相信他不是这样没担当的人,最有可能的,便是他还被曲家与百里家蒙在鼓里。公子,我听说百里山长最看重他这两个弟子,你若想拿下百里书院,何不先帮他解决了这个麻烦呢?”
扶渊听了,也觉得有理,忙站起来,对田水月作揖,惹得田水月咯咯直笑。
“多谢七娘!那我这便去了。”
扶渊骑快马去了书院,虽是快马,可行在闹市,想跑也跑不起来。
等他到了书院,正好瞧见百里恢弘和那个姜院监就坐在门口,似乎是在推敲什么文章。走近了,正好听见百里恢弘道:“……此国名苍梧,有一山名郁茫,听说那里住着一位画圣,我打算先去那里看看。”
姜敏之就道:“你真的打定主意了?”
“敏之不与我同去?”百里恢弘却反问。
“可是书院……”姜院监最放不下的就是书院。
“你想想,除了我还有谁能容得下你啊?”百里恢弘放下书卷,靠在椅背上,落在扶渊眼里有点像个无赖,“还不如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