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一 浑噩不知春将暮
直到现在,她也没有和宋仪卿说实话。去了帝都是不假,让人带去的也不假,可去帝都这件事,以及刺杀扶渊,她算不上是稀里糊涂让人给安排了,说是她自己安排的还差不多。
虽然她从未见过这个人,但因为一些事情,云垂影觉得必须要给他些教训,叫他知道云都云氏不是好惹的。
她那时候哪知道扶渊到底是什么人,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提刀就上了。如今想来也是后怕,如果当时不是扶渊替她挡了一下,自己现在就是一缕剑下亡魂了。
后来进了诏狱时,她也没觉得是让人家当成枪使了,直到中秋之后哥哥把她从大牢里捞出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骂,她这才幡然醒悟,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样的蠢事。
有钱能使鬼推磨,也总有钱也摆不平的事。云垂野把她从狱中救出来,也在夜阳山那帮土匪中落下了一个把柄,这才有了之后的一切。
回云都的马车上,那时她还梗着脖子不肯认错,跪在兄长面前,一跪就是一路。
回了家,她还在阖族长辈前高声与兄长对质,气得云垂野一怒之下将她关进了祠堂。云垂影日日对着祖宗排位,想着先祖那些被人广为流传的事迹,愈发觉得自己本心没错,她明明是为了哥哥好,可哥哥无论怎样都不认可她的想法。
她固执地以为,错的是云垂野,他这样的人,活该被辜负。
后来,负责管家的秋郎为了敛财,克扣吃穿用度都扣到了她这个正经小姐的头上。她当然知道秋郎这些歪心思,却也不肯等闲就向兄长低头。吃不饱穿不暖地挨了一段日子,有一天忽然就病倒了,还因此勾出了陈年旧疾。云垂野大怒,当即就要把秋郎发卖出去,后来还是宋仪卿从中擀旋,说秋郎在侯府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再说,府里只听说买人,哪里听过卖人的事,暂且把秋郎给带到了南溪,这件事才算是告一段落。
她是个倔脾气,到最后,还是哥哥先服的软。
“我是看你这样伤心。”她病得只能躺在床上,对云垂野却仍是理直气壮。
“那你看我开心了吗。”云垂野苦笑。
“是我技不如人,若是我再强一点……”云垂影忿忿不平。
“你若真伤了他,我只会更难过。”云垂野道,“我的确说过他们帝都没几个好人,可帝都里也有我希望能一辈子平安喜乐的人。这些你懂不懂?”
“……”云垂影抓着被角,拧了又拧,才闷声道,“我不懂。我只觉得,他要是让你不高兴,你就该离他远点儿。”
“他没有让我不高兴。”云垂野道,“大人的事你少管。”
云垂影别别扭扭地认了错,兄妹俩的争执到此也终于告一段落。
但为了堵住族里宗老的嘴,她病好后兄长还是让她在祠堂里又跪了两天,这才重新放她自由——身边又添了许多的丫鬟婆子,现在她走到哪都被人看着,真是烦得很。
“我还是没听懂,你去帝都这事和云垂野不会看上庄院长有什么关系。”云垂影说的东西没有意思,听得她直打哈欠。她还以为是帝都里的小相公绊住了云侯的脚。
“哥哥说帝都里没一个好人,庄院长也是帝都来的,在哥哥眼中肯定算不得好人。”云垂影一本正经地解释。
宋仪卿只得连道无聊,拉着她又说起别的趣事儿打发时间了。
话说还在遮月侯府的庄院长,他才看完扶渊絮絮叨叨的书信,正研墨铺纸,琢磨着给他回些什么好。
扶渊的信很厚实,浮头上写的还是正正经经的“庄师兄台鉴”,写一些正经却也无趣的话;好在不出两张纸他便原形毕露,嘻嘻哈哈地说起一些无聊的事情来。相隔万里的时候,看这些无聊的话来也觉得有趣。诸如药很苦,但不同的方子又有不同的苦;殿里来了新的厨子,很会做点心,但他却不能多食,便给曲归林也送去一些,他也很喜欢吃……庄镇晓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