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身后事
可以,就留在定远门前面,我活着没什么建树,那就死后给我钟离家守江山吧。”
“别说了——”
“还有我母妃,哥,你就看在她也带过你的份上,要好好待她……大哥早夭,她已经很伤心了。”
“好。”扶渊鼻子发酸。
“嗯……好像就没什么说的了。”钟离文宣想了想,“哥哥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成娘娘很好,你不用担心,以后我替你孝顺她。”扶渊道,想了想,又说,“陛下还是老样子,好在有二爷,不至于恶化。阿宴、宁儿他们都很担心你们,然后……”
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却又有千言万语想对他说,奢望能多留他一会儿,哪怕只是一刻也好。
“时候差不多了。”钟离文宣忽然道。
“这儿脏。”扶渊道。定远门前是最主要的战场,死尸不计其数,在这里长眠怕是要睡不安生的。
“前头是古今河山,身后是父母兄弟,怎么就脏呢?”扶渊身上忽然就轻了,钟离文宣
的声音也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化龙。
原本晴朗的夜色忽而就阴云密布,几声惊雷,迎他去了归墟。
烈火炎炎,天雷殷殷,瓢泼大雨决堤一般,与沙场上的烈火交融。
他听说凤凰是会涅槃的,以此获得新生;原来龙也可以,把这天上地下、生前身后,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宫里应该已经察觉到了。
钟离宴从梦里惊醒,他出了大殿,看到了一城的雨。
不知几宿没合过眼的成贵妃,早就有了感觉,她战栗着,命侍女搀扶着上了高台,才到一半便闻雷声,她再也支撑不住,伏地痛哭。
熬了一辈子,到头来什么也没留住。
天破晓。
扶渊一个人回了帝都,没去连远殿,直接进了宫。
钟离宴在曦月殿等他。
“是文宣。”这是扶渊见到他之后的第一句话。
钟离宴点了点头,他脸色难看,像是许久都未曾睡过一个好觉。
“怎么办?”扶渊问他。
“什么怎么办?”钟离宴拿了帕子,替扶渊揩净脸上的泥水。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扶渊低着头,“阿宴,文宣临走时,说他来的时候干干净净,走的时候也得干干净净的。”
钟离宴的手一顿:“他做得对,无愧于生在皇家。”
“我说句不吉利的,你别生气。”扶渊抬起眼来看他,“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也想和文宣一样。”
钟离宴沉吟,不置可否。
也许是扶渊还不知道,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受累。
却说在这场博弈中处于重中之重位置的文山殿。
文山君周远宜终于复出,他把控着整个文山殿,也攥着天下大局——文山殿闭门谢客,里头的人也不许轻易出来,上至老爷夫人,下到扫洒奴婢,全在自己应该在的地方活动,谁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周同尘他没拘住——那日被扶渊给带走了,现在又得了映川殿的庇护,夺情仍在户部任职;周和光他也没拘住——这是他最重视的孙辈,远甚于周同尘。是有一日六殿下来请,他不好拂了皇家面子,这才叫去的,谁知结果比上次更气人——竟连下落都没有了。
这次老仙君是真动了气,六殿下携映川郡主来上门赔礼的时候他直接就把人拒在门外——尔后消了气,经身边人提醒,他才想起来,这两件事的背后,都恰到好处地出现了映川殿的身影——抑或说,习相府。
倒是整日出入宫禁的周二爷,被老爹拿捏得死死地。
老仙君的用心,早已是路人皆知。子不言父过,周二也不好说老父到底是糊涂还是精明,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文山殿就这样下去。
小爷日理万机,他自然指望不上;扶渊十日里有八日捞不到人,捞到了人也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