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贰拾肆章
丫鬟春熙没好气地道:“你问我,我又去问谁?”
太子殿下和楚大姑娘即将大婚,喜庆是旁人的,她们伺候的是楚良娣,哪怕主子一时高兴想要打赏下人,也没她们的份,只能瞧着旁人得赏眼热罢了。
春熙仰头望着天色,感叹道:“唉,真是命不好跟了这么一个主子,身子弱不说,福分又浅。出身不高当不了太子妃也就罢了,怎么也不知道钻营钻营?咱太子殿下素来洁身自好,身边连个妾侍通房也没有,她好歹算是殿下屋里的第一个女人,又服侍了殿下三年,我还以为她在殿下的心里头是有些分量的。”
先前说话的那个婆子伸手又抓起一把瓜子往嘴里送:“何止是这样,我听闻当初还是楚良娣帮太子殿下治好的眼疾,你说这中间都还有份恩情在,她竟也能惹得殿下与她翻脸,不愿再来她屋里,换作是旁人,早该想法子拴住殿下的心了。她倒好,整日躺在屋里没事人似的,当真是不识时务得很。”
春熙抿了口茶,面容因怒恨稍显扭曲:“若非太子殿下心善,知恩图报,焉知楚良娣有没有那福分留在东宫。看眼下这情形,还是早些另找出路的好,难不成跟着她一辈子遭人冷落么?”
她爹娘虽则也是下人,在府里也算有些体面,这才好容易疏通了关系将她拨来悠兰轩伺候,结果才来了没几日,楚良娣和殿下就闹了不合,连带着她也没日子过。
众人偷懒的偷懒,埋怨的埋怨,忍冬被屋外的嬉笑做耍声弄得恼怒不已,跨出门槛横眉睨着院子里的众人。
“你们几个,嘴皮子倒是利索,怎不见你们干活时腿脚也这般利索?”
众人被她劈头盖脸讥讽了一顿,未能说完的埋怨话尽数被怼回喉中,脸色俱是一变。
其中一个胆小些的小丫鬟站起身,脸上陪着笑:“忍冬姐姐,您冤枉我们几个了,我们也是想着殿下大婚在即,替夫人觉着有点不值,一时说话不大好听叫您误会了。”
这话颇有几分讨好的意思,不过忍冬可不想给她们这个脸。
“你也不用拿话蒙我。打量夫人好性儿,由着你们胡闹哪?夫人再如何,也是你们的主子,哪轮得到你们在这里胡说八道!”她唇边浮起一抹冷嘲,“我也知道你们的心思,你们既是嫌悠兰轩不是个好去处,那便想了法子离了此处,最好能在太子妃面前露个脸,长长远远地伺候着,那才叫能耐呢!”
甩下话,她懒得再看众人一眼,转身进了屋里。
众人给她说得脸皮紫涨,先前的兴头早没了,于是草草散了,各自忙各自的差事去了。
忍冬坐在窗前,望着外头的天色。
今日她原本是不想出去与人争论的,总归夫人不在,需得掩饰一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夫人临走前便已叮嘱过她,每日只对外声称她病着,如此一来,多日不见她人影,众人也不至于起疑,是以她明知丫鬟婆子一味地躲懒不干活,她也只作瞧不见。
可刚才她们的话实在说得不堪入耳,她再不冲出去数落她们几句,真不知她们在背后还要如何诋毁夫人。
也不知夫人这会儿已顺利登上了船么。
再忍耐几日,到了那时候,哪怕殿下发现了端倪,夫人应当也已经走得很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