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疗养院的死寂

我叫苏然，是名实习心理医生。因课题研究需要，被派到城郊一所废弃疗养院取材。这疗养院荒废多年，周边树木疯长，枝叶肆意缠绕，几乎把建筑遮了个严实，远远望去，像一头蛰伏在黑暗里、择人而噬的洪荒巨兽。

踏入疗养院大门，铁门“吱呀”作响，像是不甘被惊扰的怨怒嘶吼。庭院里野草丛生，草尖划过鞋面，似有无数小手拉扯。门诊部的玻璃门碎了大半，残片散落一地，在微光下闪烁寒光，仿若利刃。墙上的漆皮大块剥落，隐约露出褪色的标语，透着往昔的刻板与压抑。

我怀揣不安走进楼内，刺鼻的霉味混着消毒水残留气息扑面而来，令人几欲作呕。大厅昏暗，挂号台歪倒一旁，病历本散落，纸张泛黄、脆裂，仿佛一碰就会化为齑粉。我打开手电筒，光晕驱散些许黑暗，却照见天花板上大片水渍，形状宛如狰狞鬼脸，正居高临下睨视。

摸索着上了二楼病房区，病房门半掩，发出有气无力的“嘎吱”声。我一间间查看，大多床铺凌乱，床单上褐色污渍疑似干涸血迹。路过一间病房时，眼角余光瞥见屋内有黑影一闪，待我举着手电筒凑近，却只有一张空荡荡的轮椅，缓缓地、自行转动起来，轮子摩擦地面，发出“咕噜咕噜”的诡异声响。

继续深入，在走廊尽头找到档案室。档案柜东倒西歪，文件洒落一地。我蹲下翻找资料，想探寻疗养院关闭缘由，就在这时，一阵阴寒之风灌进脖颈，灯光急剧闪烁后“啪”地熄灭。黑暗里，隐隐传来细微呢喃与痛苦呻吟，似有众多灵魂在哭诉往昔。

我哆哆嗦嗦换好电池，手电筒亮起瞬间，惊见眼前不知何时站了个小女孩。她身着破旧病号服，头发枯黄稀疏，脸色惨白如纸，唯有一双眼睛，黑得深不见底，直勾勾盯着我，幽幽开口：“叔叔，陪我玩……”声音空灵，在死寂楼道里不断回荡。

我下意识后退，腿却撞到桌角，疼得发麻。小女孩却步步紧逼，身形飘忽，眨眼间已离我极近。她咧嘴一笑，嘴角几乎咧到耳根，露出一排黑漆漆、参差不齐的牙齿：“别走啊，下面可好玩了。”说罢，伸手抓住我的手腕，那小手冰冷刺骨，似是刚从冰窖掏出。

慌乱间，我用力甩开她，不顾一切朝楼梯奔去。下楼时，脚底打滑，差点滚落。到了一楼大厅，却见大门不知何时已被粗重铁链锁死，怎么拉扯都纹丝不动。身后小女孩的阴冷笑声越来越近，我环顾四周，瞥见角落有个储物间，急忙躲进去，捂住嘴，大气不敢出。

储物间狭小逼仄，弥漫着腐朽味。我靠墙蹲伏，心跳如雷。忽然，头顶传来沉闷撞击声，一下接一下，节奏紊乱，伴随着指甲抓挠木板的刺耳声响。我颤抖着抬头，只见天花板木板缝隙渗出暗红色液体，一滴、两滴，落在我肩头，滚烫似岩浆，灼烧皮肤。

“叔叔，找到你了……”小女孩的声音在储物间幽幽响起，紧接着门板“哐哐”作响，像是被巨力捶打。我崩溃大喊，抓起身边杂物朝门砸去，猛然发力撞开门，夺路而逃。

逃出储物间，误打误撞进了地下室入口。此时身后小女孩紧追不舍，我别无选择，一头扎进地下室。地下室阴冷潮湿，墙壁爬满青苔，水珠不断滴落，溅在脚边积水上，泛起层层涟漪。过道两旁摆满玻璃罐子，罐子里泡着形态各异的人体器官，在幽暗中泛着浑浊光晕，仿若一双双窥视的眼睛。

行至地下室深处，见一手术室模样的房间，手术台上躺着一具身躯残破的尸体，胸腹大开，脏器缺失，头顶灯光忽闪，映得场面愈发恐怖。我惊恐至极，转身欲逃，却撞入一群身着白大褂的“人”怀里，他们脸色青紫，嘴唇乌肿，眼神空洞，机械地伸出双手掐向我脖颈，口中念着：“实验还没完……不能走……”

就在我绝望闭眼、以为要命丧于此之际，兜里手机突然响起，是导师打来的电话。刹那间，眼前鬼魅消散，灯光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