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同心结
可怜定山大过年的,被二娘训得灰头土脸,微醺的二娘把平日里的不满都说了出来。只是她不满的并非这里生活清苦,也不是和团团分离,而是定山一两个月才出现几天,再过几个月孩子呱呱坠地,等做了现成的爹抱着孩子傻乐时,永远也不会看这十个月里千叶的辛苦,男人就会觉得女人生孩子天经地义,不会懂得珍惜。
定山企图为自己辩解,又被二娘说他嘴硬,罚他把一桌碗筷都刷了,吃了年夜饭女人们围着暖炉喝茶吃瓜子,就见他进进出出打水洗碗忙个不停。
可二娘当真是醉了,没等到子夜就睡了过去,惠梨和楚歌虽然守了岁,苍云山下天寒地冻这房屋又不甚避寒,一过子时也都去睡了。千叶不被允许熬夜,反是小睡片刻,在子夜时分朦胧醒来,睁眼就看到定山坐在她身边。
“怎么还不睡?”千叶慵懒地问,仿佛还在神山侯府里那般惬意,但听丈夫说,要等水开给惠梨她们烧汤婆子,才软软地笑了,“我害你挨骂了,是不是?”
“你若站出来帮我,二娘连你一道骂。”定山笑着,在千叶额头亲了一亲,一面往她手心里塞了只小红纸包,“压岁钱。”
千叶一愣,把红纸包拿到眼前,从里头摸出两块银锭子,她已经五年没拿过压岁钱了,皇爷爷去世后的第一个春节,瑾珠就抢走了皇帝给她的压岁钱,当着很多人的面堂而皇之地抢走了,也没有人管瑾珠。再后来,千叶就不去要,也不会有人给她送来。
“这是给孩子的。”定山故意道,“你替孩子收着。”
千叶心里一咯噔,立时就问:“那我的呢,我没有吗?”
定山笑了,千叶着急的模样那么可爱,怀孕后比从前胖了些,脸蛋儿也圆润起来,一笑总是憨憨的,叫人爱不释手。他把着千叶的手,将银锭子凑在火光下,银锭子的底部刻了字,一块是千定,一块是叶山,两块银锭子拼在一起是个同心结,上面写千叶和定山。
千叶讶异极了,拼起来反反复复地看,问道:“你从哪儿弄来的?”
定山道:“山里头打造兵器之外,也为皇帝铸银,我悄悄自己做了一块。”
千叶笑得那么灿烂,仿佛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欣喜,定山把脸凑过来,想让她亲亲,可千叶却一巴掌推开:“了不得了,这才多久就假公济私,这银子可是朝廷的银子,我可不敢要。”
定山便要来亲她,两人闹作一团,这静谧的山里笑声格外明朗,千叶按着定山道:“可不能闹,外头听得真真儿的,还有,别伤了孩子。你也累了,转眼又要走的,躺下多陪陪我。”
定山去将开水冲了汤婆子,到惠梨房里给妹妹塞在脚底下,便匆匆回来洗手脱了衣裳,钻到千叶的被窝里。千叶在他怀里说:“这是我五岁以后,过得最好的年。”
且不论幼年时如何,只说过去的五年,春节时千叶会被要求参加国宴,可她永远是安安静静呆在角落里的那一个,能走的时候就一定会离开,躲在自己的宫殿里,生怕瑾珠会带着小太监拿爆竹来吓唬她。不论是前头绚烂的烟花爆竹,还是瑾珠的恶作剧,过去的春节都是“热闹”的,但那份热闹下,只有千叶绝望而冷漠的心。
此刻的深山之中,静谧得毫无春节气息,便是山下远处的农家燃放爆竹,声音也传不过来,可这冷冷清清里,千叶身边有爱她的人在,温暖的屋子温暖的怀抱,耳边能听见丈夫胸膛里的心跳,她很满足。
“定山,你几时走?”
“初三进山。”
“这么快。”
“对不起,二月里我会回来看你。”
屋子里静了片刻,千叶道:“这些都不要紧,定山,只要我生的那天你回来好吗。可我都不知道会是哪一天,也不知该去哪里找你,我只能等你回来。”
定山心疼极了,答应道:“我一定回来。”
京城之中,元月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