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当首饰
崔莺莺乜斜他:“你是不是不想进山砍柴、挖野菜?不劳动者,不得食!”
张文修汗颜。
他娘被他爹宠得如珠如宝,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完全不知道外面世界险恶。
“娘,我保证明天带三妹四弟进山砍柴。但今天您出远门,我必须跟随保护您!”
崔莺莺嫌弃地瞅瞅白斩鸡似的二儿子,想到自己现在这脸,犹豫下还是同意了。县城记忆,她模糊得很,有个向导加保镖也不错。
见她同意,张文修立即进屋,换了件补丁少、适合出门的衣裳。顺便从他媳妇藏私房钱的地方,抠出几文钱,献宝似地交给崔莺莺。
这可把梁春绿气得,咬牙切齿,差点在厨房里用刀把案板剁碎。
崔莺莺让两个媳妇煨熟两个红薯,自己和张文修一人拿一个当早饭,边吃边出门,赶到村口坐车。
那车是村里一位姓王老把式家的。一头杂交大青骡子,套敞篷车,每天来回两趟县城,以此谋生。附近几个村的人,想进城都来坐。
崔莺莺母子的出现,引发现场一阵小骚动。等车乘客七嘴八舌,向崔莺莺打招呼。
“秀才娘子,你们娘俩这是要进城?”
好稀奇。
以前张秀才将媳妇藏得严严实实的,就算登门,也不一定看得到崔莺莺。现在保护神一去,崔莺莺不得不抛头露面了。
大嫂大婶们,有的面露同情之色,有的暗戳戳幸灾乐祸。
两个担挑子的壮年汉子,面皮涨红得紧。眼见崔家母子准备登车,赶紧将自己箩筐扁担往里挪,以便腾出更多空间。
车费一人两文,崔莺莺给了钱,兜里就剩一文。首饰当不出去的话,回来只能靠两条腿走路了。
三世加起来,她没这么窘迫过。无心与同车人搭话,用手压低草帽,靠栏假寐。
张文修笼着两手,坐在外面一点,把他娘挤在里面。尽可能注意不让别人蹭着挨着他娘,尤其沾屎的鸡笼子鱼桶子,别脏了他娘裙摆。
他娘好洁。
但凡两个汉子想偷偷瞟过来一眼,都被他恶狠狠瞪回去。
在这种怪异尴尬的气氛中,崔莺莺一路闻着腥臭味,听同车女人们叽叽呱呱,晃晃悠悠颠簸坐到了县城。
张文修等人走得差不多,最后才把脸色发白欲呕吐的崔莺莺扶下车。
休息片刻,站在城门口,仰望高大的城墙,来回穿梭的人流,崔莺莺读着牌匾:白山县。
一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娘,咱们先去哪?”
张文修猜测他娘是来县城找熟人借钱的,心思蠢蠢欲动。
崔莺莺按按怀里的小包首饰,收回打量四处的视线:“先带我去当铺。”
果然县城变化太大,她完全记不清东南西北,幸好带了个向导。
张文修一愣:“娘,您要当东西?”
娘车钱都拿不出来,能当的,自然是爹早年给买的几件首饰了。一时间,他心头有些酸涩,又有些愧疚。
正因家贫如此,他才削尖脑袋,想往上爬,过好日子啊!
母子俩各怀心思,来到县城最大一家当铺。稍微推高草帽,便于看清店内环境,崔莺莺摸出那小包首饰,放在柜台上,推进窗口。
老掌柜揭开外面布,一件件仔细查看首饰成色。大都是桃木、银制的,他眼中流露出轻视的光,直至拿起那个羊脂白玉寿字长命锁。
“死当?活当?”
老掌柜从抽屉里拿出一卷画册翻开,对照长命锁一页一页鉴别。弄得崔莺莺心里七上八下,最后对方总算眯起眼,朝她看过来,问出这么句。
“死当!”
崔莺莺连忙回答。
她早想好了。只有死当,才能多当些钱出来。
“娘,咱们活当吧……”
张文修在旁小声说:“等我有钱,替您赎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