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进宫谢恩
高台明烛,斜出一尊柞榛木几遮了钟越半扇面容。
光影明灭,晦暗莫名。
卫菱的心仿佛被瞬间揪住,随即是酸涩像破碎的酒盅洒落蔓延开来,她看向他,手却不由得松懈半分。
趁着这疏漏的节点,钟越却反守为攻,指节紧紧绷着门沿不让她关门:“菱娘,菱娘…”
卫菱恢复清醒,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你说的什么浑话我不清楚,我要休息了。”
她狠狠地将他推出去,气息起伏之大竟惹的小腹传来坠痛。
可既而,钟越却难得的没有再强行破门的姿态。
只是身影缓缓落在了门上,他僵持不动,过了片刻酝酿开口:“我听娘说你要去庙里住…再给我点时间,好不好?我真的没法…”
谁人也不会想到如今风光无限、清俊炙手的户部侍郎,真正的世家权臣,竟也有如此卑微、破碎的姿态。
哪怕是面对卫艽,多年的青梅竹马,她也从未见过。
卫菱坐在竹案上,警惕之中又带了点厌倦:“你走吧,我要睡了。”
她有些不解,如此势态下,钟越一不暴怒狂乱地揭穿自己,二不强硬地以此做威胁接卫艽回来,他到底在想什么?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浮现在脑海里,卫菱骤而嗤笑出声。
她真是疯了,竟然觉得钟越对自己有情。
“爷,这霜寒露重的,您回去休息吧,不然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小厮候在院外的抱厦间,手里拿了件秋日的麓皮大氅。
钟越挥了挥手,见门依旧是紧闭不开,垂睫,逐渐恢复清醒后意识到自己做了多荒唐的梦。
他身影摇晃,憔悴的起身离开。
次日清晨,天光大亮。
春浓端了痰盂进屋,只听闻屋内传来一阵痛苦的呕吐声。
秋枝匆忙地又端了梅子进门,有些担忧地看着屋内的场景,适时把窗子都支起来透气:“夫人,您吐的如此厉害,要不奴婢再唤郎中来瞧瞧,以求稳妥。”
卫菱艰难地抬起头,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罢了,找郎中来开些药,吃得心口窝更难受。”
“夫人,老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一个嬷嬷走进来通知,卫菱无力地点头:“好,我待会儿过去。”
如今一切已轻便为主,她只穿了简约素净的中单上罩衫,下是柔顺的月青色绢裤,待来到坤寿堂时,钟母之下是钟越秀抱着宋哥儿,以及大着肚子的三房王氏在场。
钟母笑得眼睛几乎眯成条缝:“来,菱娘,随娘呀,入宫谢恩去!你瞧瞧,宫里赐下来多少赏物,老身还未见过圣上如此厚待谁家臣妇,还是我儿争气呐。”
卫菱望着面前数十旦的奖赏,珊瑚玛瑙、金银绮罗,可谓是晃得她眼晕。
钟越秀略带艳羡地打趣:“可不说阿弟争气,瞧我这没出息的,看了只恨不得自己也有一半便知足了。”
钟母笑骂:“你倒惯会说话,千金万金,都比不得你怀里的宋哥儿宝贝,这赏赐再多,你弟妹若一举给我钟家生出嫡长孙来,那我才是真正对的起钟家的列祖列宗。”
王氏不冷不淡地陪笑着,攥紧了拳心,当真荒唐,竟没一人惦记自己的孩儿,难道庶出便不是钟家的子嗣了吗?
卫菱问道:“娘,宫内是如何知道我遇喜的事?大师曾说,遇喜前三月不宜外传。”
钟母眼底掠过丝尴尬的情绪,哂笑道:“前几日宴席,我这一时高兴难免漏了嘴。不过菱娘你放心,郎中说了没问题,让旁人知道也不要紧。”
卫菱暗对钟母的不靠谱有些无奈,最重要的是她并不想入宫见…那人。
“夫人今日既选了旁人,便不要后悔,朕并非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那句冷凝的话,仍旧响在耳畔,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摇晃的油青马车上,秋枝